她见他二人顿住脚步,似是有话要说,于是揖拜过,折身走。
等到苏晋走远,沈奚脸上笑容就消失,轻飘飘说句:“柳昀,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柳朝明轻笑声:“彼此彼此,沈侍郎缺德事干不比在下少。”
沈奚将扇子往手上搭:“朱稽佑在山西修行宫,你三年前就知道得清二楚,密函锁在你柜子里没有千百也有百十,若要上表,已能将朱稽佑连带着整个工部掀个底掉儿。怎,当作筹码握在手里?等待买家以物换物?”
柳朝明看他眼,轻描淡写道:“沈侍郎手里,除户部明面上账目,难道没存着各藩王私账?朱稽佑与工部如何敛财,何时修行宫,打点多少人,侍郎难道不是早已握有证据?隐瞒不报,等待良机,留条后路,倒是你惯作风。”
跟着柳朝明沈奚起出礼部。
行至轩辕台,苏晋想起事,又唤声:“沈大人。”
她走近几步,拱手问道:“敢问大人,各藩王府每年都会跟户部上报年来用度开支,这几年山西大同府可曾出过差错?”
沈奚愣,不由莞尔:“你问这个做甚?”
苏晋道:“实不相瞒,下官无意中听人提起三殿下似乎在山西大同府修筑行宫。又想修筑行宫耗银巨大,圣上倡勤俭,是明令禁,下官身为御史,该当过问。”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各往各衙门走。
走到半又顿住,沈奚回过头,忽而笑道:“柳昀,象走田,马走日,车走直路炮翻山(注1),你对人对事犹如手中棋,分格而置毫不留情,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可你难道不怕有朝日,有人偏不按你规矩来,直接将军?”
柳朝明亦笑笑:“是,沈侍郎不得贪胜,入界须缓,弃子争先,舍小就大,彼强自保(注2),就不怕有朝日,有人颠覆你盘中黑白,令你所有藏身之处消匿无踪,无处遁形只好从头来过?”
她说到这里,心知沈奚此人七窍玲珑,凡事也瞒不过他,又补句:“是九殿下说,虽说是无意听来,但却像有意告知,下官因此才有些上心。”
沈奚想想道:“你既这提,那本官姑且帮你查。但你要知道,各藩王府历年来明面上账目都没出岔子,但各府私下有自己账目,倘若谁真想敛财,法子多得是,势必不会摆到台面上。”
苏晋点头:“下官明白。”又问柳朝明:“大人,那山西道巡按御史,可曾回函过此事?”
柳朝明淡淡道:“提过,但不甚详尽,你若愿查,可再去封急遞。”
苏晋道:“好,那下官这就命人去通政司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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