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诸臣工俱已开怀,眼下景元帝走,更要尽欢,或有不拘小节者,已左杯右杯地行起酒令来。
朱南羡神思不定地饮罢几位皇兄递来酒,眼见着礼部邹侍郎又摸出那张八字红帖递到苏晋跟前,正要冲过去,奈何胳膊被人拽,朱旻尔闪忽着双眼看着他:“皇兄,们去皇嫂那边看麟儿好不好?”
朱南羡目光黏在那张红帖上,有些不耐烦:“你自己不能去吗?”
朱旻尔分外难为情:“那里都是女眷。”
朱南羡看他眼,又道:“那你去找九哥下棋。”
苏晋上前来拜下,还未作答,朱十七便抢着道:“禀父皇,是儿臣听闻苏御史高才,请他帮忙拟。”他实在忍不住满心欣悦,弯下腰恳请道:“父皇,儿臣喜欢旻尔这个字,求父皇为儿臣赐字旻尔。”
景元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晋,半晌,才移目扫朱十七眼,冷笑着斥道:“没出息。”然后面无表情道,“你也就配‘旻尔’二字。”
提朱笔在金帖上圈定,朱景元站起身道:“悯达,今晚你多操持些,明日冬猎事宜由你定夺,等卯时要动身,朕再过来。”
朱悯达道:“父皇放心,儿臣自会将切安排妥当。”
景元帝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又道:“冬猎过后,正月初七昭觉寺祈福,正月十五城门楼迎春,开朝后巡视三军,都由你代劳罢。”
扫而过,目光忽然在“旻尔”两字上顿住。
翰林为皇子拟字都有个讲究,若非与其出生息息相关,便是要对其人生,对江山社稷寄予厚望。
朱十七是嫡,金帖上字无不是对景元帝丰功伟绩歌功颂德,除“旻尔”。
旻是秋,朱景元记得,十七是九月十九生辰,深秋时节,桂子都谢。而那年他正是在这样时节凯旋归来,初见到十七,他业已岁,皇后等他快两年。
“旻尔”二字里没有挥笔泼墨锦绣江山,也没有悲悯孺人情怀,可“尔”之字像有无限长尾音,慢吞吞地道出他这些年对故皇后思念。
朱旻尔眨巴着眼望着他:“方才九哥与三哥起去对岸,皇兄没瞧见吗?”
朱南羡这头记挂着苏晋,也没多想朱稽佑与朱裕堂去女眷那处做甚,就看着邹历仁滔滔不绝地说完,又要将红帖往苏晋手里塞。
朱南羡烦不胜烦,姓沈王八蛋,就晓得看戏,也不知
此言出,连朱悯达都愣瞬——
历朝历代,开年后国运乃重中之重,因此年关后祈福,迎春,巡军,无不是由帝王亲自操持。
而朱景元将这些事宜全交由储君,大约是等开春巡军过后就要传位。
朱悯达毕恭毕敬地行个礼:“儿臣遵命。”
景元帝端起酒杯,对着坐下众人遥遥举:“朕乏,尔等尽兴。”仰头饮尽,扬长而去。
这个字,就像拟到他心底。
景元帝问:“旻尔二字,是你们当中谁拟?”
吴掌院愣愣,连忙拜下:“回陛下,这字不是臣等拟,是都察院苏御史昨日送过来。”
众臣都在听景元帝赐字,站得错错落落,乍听闻这字竟是苏晋拟,目光在人群中找半晌,才找到与沈奚邹历仁立在处她。
朱景元声音下便凉下来:“你是都察院人,怎帮着翰林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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