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六伯叹声道:“也是方才赵二小姐提起少爷与三小姐,就是四王妃年幼事,老奴才想起事来。
“少爷他自小是个爱钻牛角尖性子,六岁那年,大小姐为他采桑葚失足跌入淮水,他便自责许久,小小个人坐在大小姐屋前,成日里句话也不说。后来还是三小姐忍无可忍,将少爷教训通,少爷他才好起来。苏大人您是不知,少爷虽不怎提三小姐,但三小姐自小克他,因此老奴想,或许让少爷去北平府与三小姐见上面,少爷便能好起来。”
可苏晋听这话却犹疑。
且不说眼下朝局混乱,她无法轻信朱昱深,单从沈奚往日只言片语便可得知,他自己也未见得对他这位三姐夫多放心。
但这是沈奚家事,苏晋不好置喙,只能另说个由头:“而今太子薨殒,圣上病重,朝局不稳,四下人心浮动,这消息传至边疆,北境,东海,西北,岭南,各处外敌蠢蠢欲动。四殿下这些年镇守北疆,若他决定出征,最迟二月头就要走,可二月头青樾还不能下地,随军赶路,即便有马车拉着,恐怕身子也吃不消。”
,苏晋又对赵妧道,“二小姐,麻烦你吩咐下人将沈大人药汤再熬过。”
赵妧听苏晋话才如梦方醒,自案几上端起药碗,轻声应句:“阿妧待会儿将药汤与早膳并送来。”
西厢又安静下来,苏晋看着伏在榻上默不作声沈奚,唤句:“沈大人。”
半晌,沈奚低低应句:“已不是什大人。”
苏晋于是点点头:“好,沈青樾。”然后她道:“知你眼下深陷困境心结难解,更因寄人篱下倍感屈辱,可是在这样困境里,屈辱,心结,都是其次,只有活着才是最当紧,哪怕是忍辱负重地活着——这些道理便是不提,你也该懂。”
沈六伯愣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苏晋道:“六伯若信得过苏某,便再给些时日,苏某已想到法子,或春深,最晚五月入夏,若青樾到时仍想去北平,苏某定送他平安离开。”
沈六伯道:“老奴对苏大人哪有什信不过,只是怕久在京师,连累您与赵二小姐。老奴虽不懂朝局,但也知道沈府遭难,十三殿下被禁足在东宫,苏大人您近况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何况眼下在这赵府别院里住着,赵二小姐对下人们不放心,少爷平日膳食,药汤,都是她亲自备好送来,好歹堂堂千金小姐,却要做这些奴婢做事,老奴实在过意不去。”
苏晋道:“过意不去也只能先记在心头,赵二小姐质朴纯善,这份恩情便
她顿顿,将语锋转:“但道理说起来最容易,人在困境当中,四面绝壁进退维谷,想要彻悟却是难上加难。你眼下忧愤难当困于本心都在情理之中,只与你说句——切莫辜负那些在你落难当头,仍愿对你真心相待人。”
苏晋说到这里,不再多言:“让方大人进来为你换药。”
外院静静,苏晋退出西厢,沈六伯已在外头等她。
他似是有事相求,先跟苏晋揖揖:“劳烦苏大人又为少爷奔波操劳。”又迟疑着道,“敢问苏大人,四殿下如今可还在京中?”
苏晋已猜到他想说什,是以问道:“六伯想让青樾随四殿下回北平?”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