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大早令七叔置办贺礼,又命覃照林午时过便去赵府别院后门接走沈奚,千叮咛万嘱咐刻也不许迟,若耽搁到夜里,赵府人来人往,若叫人发现沈奚住在赵府得赵二小姐日夜照顾,赵妧日后如何自处?
覃照林倒是爽快得很,大喇喇地道:“苏大人,俺办事您有啥不放心?”
朱昱深道:“是,但各地都有匪寇兵乱,能省则省,粮草兵马省不下,便在人力物资上开源节流,是故本王仍要在京师多留几日,等粮草到亲自押运。”
苏晋揖道:“四殿下辛苦。”又道,“所幸北方战事尚不吃紧,四殿下是军统帅,多留这几日只当是养精蓄锐。”
朱昱深看着苏晋,片刻问道:“本王听说青樾初二便要去太仆寺上任,他身子养好吗?”
“已大好。”苏晋道,“只是腿脚还未痊愈,恐怕要等入夏时分才离得开木杖。”
朱昱深点头道:“那好,若有不便之处,你可来寻本王。”
也拦不住羽林卫用强。
她狠狠自心里叹,取舍之间,正打算曝露女儿身来掩藏朱南羡密信,身后忽然有人唤句:“伍喻峥。”
这淡而沉着语气苏晋记得。
她回头望去,只见朱昱深正从甬道另头走来,他今日未着劲衣,身玄色蟒袍称得如刀削般英挺面容魏然生威。
离得近,他淡淡道:“你是长胆,三品侍郎身也敢随意搜。”
翌日清明过,苏晋升任刑部侍郎旨意便下来,都察院交接事宜尚需半月料理,但人人见苏晋已会称声“侍郎大人”。
太子薨殒,各地兵起,景元二十五年自开年便不顺,如今月选过后,派去各地将领也有眉目,切似乎步上正轨,人心惶惶朝堂终于迎来难得几日平稳。
人在乱局中偶得心安,总会想法设法地要将这心安拖得长些,久些。
三月初是赵府老祖宗八十大寿,赵衍自月头就开始分发请帖。他是出名孝子,老祖宗是他祖母,往年寿辰也会相邀庆贺,但朝中各大员公务繁忙,又逢月头,通常是礼到人不到。但今年不样,许是京师里太久没有喜事,自辰时起,便有人到赵府吃上流水席。
苏晋与赵衍是都察院同僚,早在年关节期间便收到邀帖,然而后来诸事繁杂,竟将此事抛诸脑后,直到近日想起,才发现自己凑个巧——沈奚是三月初二上任,初老祖宗寿辰这日,正是沈奚要离开赵府别院日子。
朱昱深镇守北疆十年战功赫赫,在武将中威望无人匹敌,伍喻峥不敢拿糊弄苏晋说辞糊弄他,当即请罪道:“四殿下恕罪,卑职不过按十二殿下之命行事,四殿下若觉不妥,那卑职这便停手。”
朱昱深“嗯”声:“你走吧。”
待伍喻峥带着羽林卫退下,苏晋这才与朱昱深见礼,说道:“今日清明,四殿下没去皇陵吗?”
朱昱深道:“有军务在身,是以没去。”
没带铁护腕手背末有道疤,狰狞着蔓延自袖口之内,苏晋听他提及“军务”,便道:“臣听闻原打算运往北平粮草被误调去广西救济灾民,所幸湖广还有多余粮草增援,不日便要运来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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