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绫被朱沢微带走?”朱祁岳听这话愣,“那她现在人呢?”
他才服过药,医正说过他醒来正是虚弱之时,不宜悲怒。
戚寰见朱祁岳要撑着坐起,不由敛眸,眼中闪过丝几不可见难过,然后才走去塌边,在他身后支个枕,又续道:“方才殿下昏睡时,臣妾已去宗人府看过她,她好歹是戚家人,宗人府不会为难她。”说着,又笑下,“而且沈三妹也被传去宗人府,想必她会照应如雨,等到卯时天亮,后宫封禁解,她二人便出来。”
朱祁岳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这就好。”
手边药汤已温凉,戚寰端起药碗,对祁岳道:“不烫,服侍殿下吃药。”
也是,她是戚府嫡出小姐,原本是该嫁给朱南羡这样嫡皇子。
朱祁岳唤声:“寰寰,过来些。”
戚寰便依言走近些,却并不坐。
因为在家夫为妻纲,他没吩咐她坐。
朱祁岳自心里叹,问道:“怎样?”
到丑时正刻,后宫已被彻底封禁,各宫都被勒令自查,凡有不在或行踪有疑,经发现,当立刻上报。
折杨宫内,星灯火如豆。
戚寰刚从内侍手里接过第二道药,便听竹榻上声低哼。
是朱祁岳醒。
睁开眼时还有阵恍惚,然后才想起兰苑外,十三对自己下毒,奇怪内心却很平静,大约是直觉得自己亏欠他。
朱祁岳看那深浓药汤眼,沉默片刻,忽道:“十三这回走,如果被抓回来,那就死路条吧。”
然后他又苦笑下:“这药不吃,最好能多病几日,若好得快,七哥又要让帮他去追十三。”
他在搁在塌边手倏然握紧,双好看飞眉拧起,燕尾似眼梢写尽颓然:“不想去追十三,他不原谅,骗,对下毒都好,这是欠他。不希望他死,希望他走得远远,然后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回来。”
戚寰愣怔地看着朱祁岳。
她在岭南陪他数年,看过他因流寇乱杀百姓而震怒,因痛失将卒而伤悲,却从未见过他这般颓败丧
戚寰道:“回殿下,殿下所中之毒并非寻常麻药,而是种特意调配过药粉,只要沾上,体虚骨软,重则昏迷七日不醒,还好殿下吸入时下意识屏呼吸,因而不甚严重。”
“不是问这个。”朱祁岳偏过头来看她。
她含珠唇其实长得极美,双水杏眼其实也好看。
他道:“是问,宫中情形怎样。”
“方才七皇兄传旨,十三殿下被带人劫走,已派羽林卫去追捕。今夜后宫出事,现已全部封禁,各宫正自查,要等卯正时分才允人出入。还有事,”她说到半,抬眸看朱祁岳眼,轻声道,“如雨今夜行踪可疑,有人质疑是她带十三殿下离宫,已被传去宗人府问话。”
戚寰搁下药碗,向朱祁岳行个礼,唤声:“殿下。”
朱祁岳偏过头去,屋内光太暗,星烛火微微晃动。
戚寰其实与戚绫长得有些像,尤其当罩上层暗色,恍惚中,简直觉得她就是她。
但他知道她不是。
戚寰是京中这多贵女中,最知书达礼个,就是已是深夜现下,她只要未睡,依旧妆容精致,云鬓环钗丝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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