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着沈奚,模棱两可地问句:“你怎想?”
沈奚看清红帖上姓名,先是愣下,过会儿,他若无其事地将请柬收起,笑嘻嘻地道:“是数着日子见阎王,能苟且日是日,你都说这是好酒,有什好想,该去自然要去。”
旁吴寂枝忍不住道:“沈大人这下个阎王下个上路,也忒不吉利。”又对苏晋道,“苏大人您也不劝劝沈大人,指不定十三殿下就赶回来救咱们呢?”
苏晋不置可否:“朱沢微手上有个生死簿,头两个名字就是苏时雨和沈青樾,前几日翟迪与说,朱沢微派去蜀中探子已快到苏州,这两日去廷议感觉脑袋已不在脖子上。”
这回跟以往不同,他二人是切切实实有可判死罪把柄落在朱沢微手上。
“苏大人是有眉目吗?”与苏晋同在翻阅卷宗吴寂枝问道。
苏晋道:“再想想。”
不多时,外头小吏来报:“苏大人,沈大人到。”
天色已全然暗,唯有公堂内灯火通明。
沈奚身七品补子,穿得倒还正经,手里却分外突兀地拎个行囊。
苏晋道:“好,待本官见到青樾,会将请柬转交给他。”
送走顾云简已是酉时,苏晋心想左右要等沈奚,便吩咐下头小吏将皇贵妃案卷宗取来再看看。
皇贵妃是六月初六于重华宫,bao毙。她死后日,为她瞧病佘医正也忽然自尽。佘医正临终前留下封血书,声称是自己毒害皇贵妃,还将下毒过程,犯案经过交代得清二楚。
此案于是便归到刑部。
苏晋随即着人审案。出人意料是,审案过程极其顺利,所有证词,证据,无不指向佘医正,甚至连佘府小公子也证明佘医正因为数年前被皇贵妃诬蔑为庸医,未能当上太医院掌院,直记恨在心。
沈奚道
苏晋愣道:“你怎这副样子来?”
沈奚将行囊往她书案头搁,自提茶壶斟茶:“朱沢微三千匹战马没着落,今早又跟太仆寺动怒,黄寺卿原还哭天抢地喊冤呢,听闻刑部苏大人要传审,整个人下乐坏,就盼着你能赏几顿鞭子,让屈打成招,特准收拾行囊,滚来刑部受罚。”
苏晋道:“他有什好乐,朱沢微早就怀疑到你头上,奈何就是没证据,这里只能帮你将案子压着,但朱沢微防着,必定会用他办法查。”
“其实他都不用查。”沈奚嘻嘻笑,“等过两日,十三抢他马杀他人消息传来京师,他提着刀第个要宰人就是。都想好,反正跑不掉,干脆住来你刑部,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最后这几日你每日抽空陪小酌两杯,也算上路前尽个兴。”
苏晋道:“今日正好帮你收张请柬。”她自案头取顾云简送来红帖,递给他,“你若是命长,指不定还能吃个好酒。”
案情似乎已有结果,但苏晋却没有结案。
她隐隐觉得皇贵妃死就像是出编排好,天衣无缝戏。
而这出戏想要告诉所有人,好,后宫这大半年来惶惶不安就到此为止,不必再追究。
可是……
苏晋盯着卷宗上“淇妃”二字,心中又生起熟悉异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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