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是暗沉沉暝色,殿中火舌下子卷上布帘,“腾”地声蓬勃燃烧起来。
朱祁岳却没有动,片刻后,他轻声问:“若走,七哥怎办?”又道:“早已说过,不会扔下七哥不管。”
朱沢微背影微微震,却没有回头:“你还不明白吗?从十三回来那日起,就走到末路。这座暂无人来殿宇,才是给自己留后招。就是死,也决不让东宫人手刃;就是烧成灰,也决不让他们动分毫!”
他略停下,没听到离开脚步声,于是道:“你也不必觉得自己害,凭当时在宫里势力,即便有你保,要杀十三,其实还有很多种办法,后来没对他动手,是因为忽然想明白桩事,想要留他阵。”
“什事?”
“吱嘎”声,享殿处传来合门声音。
朱祁岳浑身震,握紧“青崖”,快步地朝享殿疾奔而去,使劲浑身力气将门撞开。
木闩被撞断,正待落锁朱沢微被这突如其来力道震得退后几步,手中铜钥匙落在地上。
朱祁岳满目怔然地看着朱沢微,又看看已自殿侧熊熊燃起火,怒道:“七哥你这是做什?!”
朱沢微似乎没想到这时候竟还有人来寻他,愣怔下,才道:“你来干什?”
。”
他又对眼前亲兵道:“你跟十多年,临到这时,却要被连累。这柄‘崔嵬’你就代交还给十三,也许它能保你命。”
他说罢这话,最后望眼远端忠孝台。
斜阳暮里,皇陵沦为沙场,连旧日情谊都要陪葬。
隔着兵荒马乱就像隔着道天堑,任凭他如何伫望,都是辈子回不去。
朱沢微冷笑声:“当初落水侍卫,知道苏时雨真正身份那名侍卫到底被谁掳去?宫前殿局是谁布,目究竟是什?冬猎时,朱弈珩得知父皇暗中安插虎贲卫保护朱悯达到底是不是巧合?若不是,他,或者他们,是做怎样布局,竟连父皇最机要,最临时决定都能提前知道?你要想想,父皇安排虎贲卫进封岚山事,是连朱悯达朱南羡这样东宫宠儿都不晓得。昭觉寺事变,柳昀个臣子,是怎做到在半个时辰内,拿到矫诏,着急兵马发动宫变?他是如何这快得到消息?
朱祁岳却没答这话。
殿中全是布帘木梁,许多地方还被朱沢微浇上油,火势蔓延得很快。
他把抓住朱沢微胳膊:“跟出去,——”他顿,“送你回凤阳!”
谁知朱沢微听到“凤阳”二字,下子挥臂挣脱开朱祁岳手,嗤笑声:“你怎送?这个江山都要是他朱南羡,只要离开这里,外面万万亲军卫,万万箭矢等着要命!”
他说着,负手慢慢走回殿里,顿顿又道:“别管,你走吧。朝中已无武将,十三他,不会要你命。”
享殿原作祭祀之用,通往享殿,要走过升仙桥,登上升仙台,是故也有人说在享殿祭拜过人,逝去后亦作神仙。
日头已经很沉,云端霞光已渐渐被暝色化去,变得不再刺眼。
云团丝缕如扯絮,拉得又薄又长,高悬于将暗未暗苍穹。
而穹顶下殿宇角已燃起烈火。
朱祁岳定睛看,正是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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