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岳“青崖”。
青崖,崔嵬,世上英,原就是昔淮水之战后余留下神兵利器,经烈火灼烧,焚而不毁。
群臣中传来轻微啜泣声。
朱南羡移目望去,是卧在戚寰怀里玔儿。
朱玔是朱祁岳之子,去年冬出生,如今才不到岁。
朱南羡很快又反应过来,是,那角音即使响,也该被这兵戈之声掩盖。
朱南羡回过身,看着这满地跪着宗亲与群臣。
若说这些人从前对他只是恭敬居多,现在他们看着他目光中已充满畏惧之色。
想想也是,这些人亲眼目睹自己与两个亲兄弟起兵,亲眼看着自己把朱沢微与朱祁岳逼上绝路,锁在升仙殿里**而死。
而现在,他父皇驾崩,他就成这个王朝名正言顺帝王。
正在这时,升仙桥上,有两名虎贲卫领着名内侍疾赶过来,朱南羡认得这名内侍,他常是守在明华宫,父皇身边那个人。
内侍见朱南羡便扑跪在地,涕泪横流地道:“太子殿下,陛下他,陛下他……驾崩!”
这夜色里风仿佛撞入五内,凛冽如刀,下又自心头卷起。
朱南羡茫然地问:“你说什?”
内侍泣道:“是今日酉时,奴才给陛下喂药时喂不进才发觉,请医正来把脉,医正说,陛下申时已去。”
声号令,兵卫纷纷取水向殿泼去。
苍凉风变得凛冽,吹拂着人衣袍发冠。
那名亲兵再与朱南羡行个礼,随后起身退后,折转向升仙殿方向。
他于夜色风声里,注视着眼前陷在火光里殿宇。
十二殿下说,要让他将“崔嵬”交给太子殿下,如此可保他命。
他似乎是刚睡醒,却仿若有所感般体悟到周遭敬畏与悲恸,明明不谙世事个小
谁还会去管个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真正所思所想是什。
所谓青史,大概只会在书上所谓“眼见为实”后,再提上寥寥几笔臆测吧。
升仙殿火已扑灭,宫人从里头抬出来两具焦黑尸体。
衣衫与面貌已辨认不清,但从发冠上被火烧得裂痕斑斑稀世白玉,可以认出这两具尸身正是朱沢微与朱祁岳。
须臾,名侍卫从升仙殿里搜寻归来,跪地捧把烧灼过后不减锋利剑。
申时,正是朱悯达与沈婧下葬之时,正是朱沢微与朱祁岳起兵之时。
朱南羡移目望向远处殿阁重重随宫。
他父皇,给予他生荣宠父皇,以副老朽身躯,直为他撑到今时今日,撑到他带兵归来,登基路上再无阻碍,然后终于咽下最后口气吗?
昭觉寺沦为不祥之地,皇帝驾崩,虽没有十二下国丧之音响起,但随宫里也是要鸣号吹角。
皇陵去随宫不算远,方才怎没听到角音呢?
可是,他从八岁那年就跟着十二殿下,跟十七年,他都不在,他留着这条命又有什用呢?
这名亲兵想,十二殿下,太子殿下已收下“崔嵬”,您余愿已足,可以心安。
面对着火光方向,他跪地,俯身,认认真真地磕三个响头,然后地拔出藏于腰间匕首,蓦地自脖间抹。
朱旻尔领着群臣过来时,见到便是这鲜血四溅场景。
亲兵尸体无生息地向前栽倒,宗亲群臣下齐齐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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