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暮色来得格外早,柳朝明走出正午门时候,天已昏黑。
各宫各楼开始掌灯,正午门外名内侍爬到高梯上,手里竹竿打个滑,吊在竹竿头灯笼“啪”声,恰恰砸在柳朝明靴头边。
若是再偏些,怕是要砸到左都御史大人身上。
周遭宫人看这厢情景,无不吓得双膝落地。掌灯内侍连踩带滑地下高梯,跪在柳朝明脚边磕头道:“求柳大人恕罪,求柳大人恕罪。”
柳朝明目色冷清地看着这名内侍,没有作声。
“沈筠只是原因之。”朱南羡道,“更重要是,如今北疆,只有朱昱深能守,于家于国,朕不该,也不会在这时候动四哥,青樾他亦深知这点。民生艰难,户部事宜繁重,如果现在就告诉他朕留这样道密旨,除徒增烦恼外,别无益处。”
“那苏大人呢?陛不告诉她,也是怕她在出使路上分心?”
谨身殿门敞开着,外头是暮色来临前青天白日。
朱南羡看着这昭昭日光:“她之所以走上如今这条路,说到底,是受柳昀指引。”
朱南羡知道,对苏晋来说,柳朝明始终是不样。
秦桑接过密旨,犹疑着道:“禀陛下,陛下旨意臣定会誓死遵循,但柳大人高深莫测,他便是有异动,臣未必能发现。何等行径堪称是不轨之行?臣实在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朱南羡道:“你不必去分辨,你只需要等。”
“等?”秦桑仍是不解。
“等北疆战乱平息,朱昱深回京复命,届时,你便将这封密诏内容告诉沈青樾或苏时雨,何为‘不轨之行’,他二人自有定论。”
秦桑听这话,总算明白过来。
这时,正午门管事牌子乐公公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掌灯内侍呵斥句:“没长眼东西!”又跟柳朝明赔礼,“是杂家管束无方,这些新进宫小火者毛手毛脚,险些唐突柳大人,大人千万勿怪。”
柳朝明没答这话,抬步要走。
“柳大人。”乐公公又唤道,从
他是她引路人,是她最为敬重之人,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唯与她秉承着相同信念人,更不提老御史与谢相至交之谊,以及他对她数度相救之恩。
朱南羡不希望因为自己,因为立场,就让苏晋过早地陷入抽刀断恩,取舍难平境地,虽然他很清楚她答案。
他可以为她百炼成钢,却不愿她,亦或青樾,因为跟自己缘故就枕戈待旦,不得安宁。
他还是太仁善。
秦桑道:“多谢陛下解惑,臣已明白陛下深意,定会仔细收好密诏与崔嵬,等待适当时机,转交给沈苏二位大人。”
对于朱南羡来说,柳朝明做什其实不重要,重要是,他在如今这个位置上,可以做什。
这封密诏,是个帝王疑心与杀心。
秦桑问:“陛下与沈大人苏大人路走来,彼此信任无间,既立下这封密诏,何不即刻将密诏内容告诉他们,如此二位大人也好早作防备?”
朱南羡道:“沈青樾聪慧异常,既然连朕都因过往蛛丝马迹开始怀疑朱昱深柳朝明,他心中疑虑必然不比朕少。依他过往脾气,早该来找朕商量应对之策,可他至今没有任何动作,为什?”
“陛下意思是……四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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