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又传来覆水之声,周遭人声低呼,沈筠抬目望去,朱昱深已沉入湖中。
他已经痴,不会浮水也不会游水,出于本能地拍着水挣扎几下,便被湖水没顶。
沈筠见此情景,再不欲与沈奚废话,她自后宫来,没将红缨枪带在身侧,徒手便要去推秦桑与秦若剑。
秦桑与秦若虽不敢对沈筠拔剑相向,但要拦住她时半刻却不成问题,三人正争得胶着,只听太液湖端又传来声高呼:“柳大人,苏大人到——”
晋安帝不在宫中,朝中大小政务均由内阁做主,若说这宫里还有谁能压得住沈青樾,只有内阁另两名辅臣。
沈筠难以置信地看着即将沉入水里夫君,愣愣地往前步,似有些困惑,唤句:“小奚?”
四周极静,深宫风起,沈奚独立于太液湖畔,衣袂随风翻飞如临水谪仙,言出三军不敢妄动。
他分明听到沈筠唤自己,却没有应声。
沈筠心头股无名火起,厉声又道:“小奚!”
沈奚面若霜雪,别开脸,只看湖水不看人。
“青樾你这是要做什?”又转头看向湖畔亲军卫,“怎不救人?”
可周遭人都跪着,听龚荃话,将头埋得更低。
龚荃怔片刻,旋即就明白过来。
晋安帝即将亲征归来,下步就是削藩,四殿下手握重兵之权,朱南羡必容不下他。
但兵权还是次要,晋安帝生性仁慈,若非三年前故太子之死令他对朱昱深心生嫌隙,这些年兄弟阋墙,令他不得不路厮杀不敢手下留情,他也不会狠下心要四殿下命。
朱昱深副将听闻苏晋与柳朝明到,突然卯足全身力气,猛地下挣脱开金吾卫制服,奔去柳苏二人面前磕头道:“柳大人,苏大人,求求您二位救下家殿下吧!”
苏晋没有答话。
柳朝明看眼太液湖,湖水已没朱昱深头顶,他似还在水下挣扎,湖心荡起圈圈涟漪。
不知怎,柳朝明就想起十年前,朱昱深对自己说那句话:“今日你诺,日后注定要
沈筠心中又是怒又是悲,气极之下竟忍不住冷笑声,求人不如求己,她拨开挡在身前两名内侍,纵身要往湖里跳,不妨那头沈奚先她步吩咐:“秦桑秦若。”
两名侍卫随即并剑往沈筠面前挡,低声道句:“王妃得罪。”
“你们也敢拦本宫?!”沈筠简直怒不可遏。
秦桑秦若虽是朱南羡贴身侍卫,但当年沈筠出嫁北平,朱南羡将他们拨去护卫她八年,八年在北平,朱昱深待他二人不薄!
“十三离开东宫之时,本宫让你们去保护他安危,而今他登基为帝,这就是本宫帮他,救他,待他如兄弟结果?!”沈筠怒斥道。
而今时今夜,沈青樾所为,岂知不是朱南羡授意?
龚荃想到这里,心中片冰凉苦涩。
他慢慢屈下膝头,恳求道:“青樾,昔年北境荒苦,战乱不休,四殿下还是少年就随军出征,十九岁就挂帅领兵作战,自此镇守边关十二年。”
“十二年,他出生入死,为国为民,他究竟做错什,要落得如今这样下场?就不能放过他,饶他命?”
沈奚听这话,淡淡地道:“国公爷年纪大,人也糊涂,来人,将龚国公请去前宫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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