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留把买好事物与午膳送去给苏晋时,独自在书房外站会儿。
她已被关月余时日,阿留起初以为她会闹,会想着逃,会不顾切地央求自己与三哥带她出府,没想到她没有。
不过第二日,苏时雨就冷静下来,每日都好好用膳,其余时候,或是坐在桌案前看书,或是坐在窗旁看天色,仿佛认命般,只有眼底深重乌青,让他知道她原来睡不好,几乎日日醒着等天亮。
阿留其实很想帮她。
他很
再者说,前有苏时雨“畏罪失踪”,后有何苋“杀儆百”,朱景元与朱沢微亲笔信就摆在言鼎堂,便是质疑,总不能质疑到先帝身上去。
原沈苏党,或倾向于沈苏党人于是蛰伏起来,面往京外递消息,面静待晋安帝与沈青樾归来。
何苋是小雪节当日被处斩,其余被流放,被贬谪*员也在此后五日送离京师。
小雪事变后,朝野上下片萧肃,明明无雪,人人脸上都凝着寒霜。
奇怪是,从随宫往外走,穿过正午门,承天门,来到应天府街道巷陌,越往外越平静,朝野动荡并没有波及到百姓,除前阵儿各部衙门兴师动众地找过什人外,阎闾之间片宁和。
转入十月,霜深露重,天又冷寒几分,云团子在天穹蓄积起来,层层压境,却并不下雪,云厚到无以为继,便落场雨。
雨水也是见好就收,于是云霾散不去,始终悬在宫楼上。
小雪节当日,安南行商案审结完毕。
此案中,兵部侍郎何苋勾结原岭南伍州府知府,邛州祁姓茶商,将大量货物贩入安南,牟取巨额私利,贪赃枉法,罪不可赦,处以枭首极刑。
其余涉案人员,原刑部郎中吴寂枝,大理寺寺正,鸿胪寺卿,吏部户部刑部七名主事,新任户部右侍郎,被处以流放或鞭笞,另还有诸多*员或被革职,或遭贬谪。
这场上位者之间争斗,仿佛被扼住咽喉,切尔虞诈,波云诡谲,都被绕宫而流护城河锁在四方随宫之中。
而巍巍重檐深殿,寻常人望上眼,都觉得遥不可及。
阿留目光自宫楼收回,对承天门外,等着自己车夫道:“劳驾。”
他是进宫为柳朝明送用度,回府路上,令马车绕去处杂货铺子,买些女儿家事物。
到柳府已过巳时,又去膳房,亲自令做份午膳,他最会照顾人,这几年性子静下来,看些医书,知道女儿家身子骨不样,要细细补,细细养。
内阁首辅,左都御史柳朝明,当日着绯袍,呈证据于奉天殿,以景元年间,景元帝与七王朱沢微数封亲笔信,弹劾内阁次辅,刑部尚书苏晋,指证她亦牵扯在岭南行商案中。
然而,由于朱景元与朱沢微亲笔信多是与查明苏晋身世有关,内容模棱两可,并不能作为问罪铁证,品国公,兵部尚书龚荃与大理寺卿张石山又极力为苏晋辩驳,是以苏晋罪名、涉案深浅,都尚需查明。
饶是如此,在这日之后,苏晋“失踪”在定程度上就成“畏罪潜逃”。
这场变革如突然袭来飓风骤雨,短短月间,沈苏与柳昀分庭抗礼局面溃散瓦解,变成柳昀人独大。
朝野中虽有异声,却惧于柳朝明雷霆手腕,不敢闹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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