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十分不开心,到宫门口,顺手摘个青桃子,往嘴里塞:“你自己进去,丢完人就立刻出来,本少爷便不跟在你后面捡脸皮子。”
秋实宫不大,穿过个桃园就是正宫院堂。
朱昱深刚自书房里出来,他脸色是久病方愈苍白,浑身上下只着身单衣,敛去兵戈气,难得副清雅样子。
见院中立着人,愣愣:“沈三妹?”
过会儿,又轻问,“你怎会来?”
可惜寅时天太暗,她在崇明巷口站大半年,与朱昱深连个照面都没打过;剑穗编得太丑,没个拿得出手,倒是给十二与十三送不少。
若不是有回朱昱深来东宫找十三,她刚好在,十三顺道说句:“这是沈家三妹。”也不知四哥要到何时才认得她。
后来朱南羡与她解释:“四哥与别兄弟不样,他母妃是戚贵妃,他生在军营,长在军营,大随立朝后,他天资好,被父皇特允当作将领来养,切法度从军制,因此宫宴什来得很少,每回来,亦是匆匆就走。”
沈筠五岁就在戚府学武,年纪小,学艺只为糊弄自己,还是自那日起,她才打定主意定要练出些真本事——来,让朱昱深对自己刮目相看;二来,朱昱深既被当作将领养,日后定会出征,自己有武艺,刚好可以陪他同去;三来,朱昱深时不时也来戚府,能常在他眼前混眼熟。
便也只混个眼熟。
朱昱深移开目光:“这问,无法回答。”
“无法回答是何意?”沈筠简直觉得可笑,“也就是说,当初与小奚被追杀,你其实是知情?”
朱昱深沉默会儿,点头:“是。”
沈筠茫然不解地看着他,才发现原来这多年,自己从未认清眼前此人。
初遇他时尚年幼,少年皇子英俊沉稳,深邃眼里像是有亘古不变日月,她第眼见到他,就喜欢他。
什叫“你怎会来”?
她来不应该?她自开年久未见过他,担心
景元十四年,沈筠被封县主。
那年春来得很早,宫前苑桃树刚打花苞,个消息便令阖宫上下炸开锅——朱昱深世上英不见。
说是落在水里,派侍卫在太液湖,瑶水捞两日,什都没捞着。
陛下震怒,赏四殿下五十个板子,险些没把人打废,事后令他禁闭在秋实宫,等闲不得探视。
沈筠担心极,却只能听十三说说四哥近况,直到三月,她被册封郡主当日,听说禁令撤,才央着沈奚陪自己去看朱昱深。
那时沈三妹还不知情为何物,惯看阿爹阿娘恩爱,直觉若十分在意个人,便该时时与他起,投其所好,久而久之,等他认得自己,记住自己,离喜欢上自己也就差不离。
沈筠是个直性子,不如沈婧温婉,沈奚机敏,好在有满腔旷日持久热情。
自遇到朱昱深,打听到他乃宫中四殿下,便去央着沈奚为自己出主意,求个如是缘法。
沈奚记恨她天天与自己吵,出全是馊主意,譬如什朱昱深每日寅时去北大营,在崇明巷打马而过,她可以每日丑时起,去崇明巷口候着;又譬如喜欢个人讲究投其所好,你与他比武必是不行,可以编些剑穗,聊作赠礼。
沈奚这说,沈筠真还这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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