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雨言下之意,屯田新政施行至今,成效显著,这就够,至于种种症结,该办办,该治治。
无论是柳昀还是沈青樾,已做到极致,陛下就不必责罚。
看不出,左都御史言辞凿凿下,倒还藏点私心。
苏晋道:“陛下,永济二年,朝中因各大案,撤去大批*员,各要职出缺,吏部疲于举才纳贤,个地方县令任免,哪怕有不妥当,再正常不过。”
朱昱深道:“照你意思,吏部尚书不必罚?”
“要罚。”苏晋道,“但臣以为,上头任免,下头办事,若底下*员监守自盗,上虽有失察之过,就此案本因与当时吏部情况而言,无需担大责。”
她说到这里,略停停,“陛下,至于吏部任免失察,吏部侍郎包庇,甚至同谋之罪,最初……其实是由柳大人寻得端倪。”
“柳大人曾给臣看过封屯田案密函,上附各涉案*员任免记录,臣是在看密函后,发现不对劲,才往下追查。”
对她是信任至极。加之她在朝野势力本就盘根错节,与沈青樾交情不提,三法司今后都要以她马首是瞻,倘若自己抵赖,她令三法司齐彻查,那便是天网恢恢。
杜桢原是朱沢微人,与沈奚本就有龃龉,若不是户部实在缺人,沈奚入内阁后,又要打理国事,恐怕早就让他收拾包袱滚回老家。
晋安朝时,杜桢就萌生过退意,后来到永济朝,他以为沈奚会败涂地,哪知沈青樾非但好端端留在宫中,还荣晋国公。
杜桢本欲致仕,奈何从前挥霍,银财渐空,府里还有大家子人要养,于是便起恶念,想利用屯田制狠狠捞笔,然后挂印归去。
他从前跟着朱沢微时,手脚便不够干净,贪墨这种事,头回战战兢兢,生怕遭雷劈,到第二回,便成渡众生不如众生渡般厚颜无耻。
朱昱深明白过来。
方才苏时雨说什吏部“上头任免,下头办事”,“无需担大责”时,他便觉有疑,这个苏晋,怎好端端为曾友谅开脱来?
现在看来,她哪里是在为曾友谅开脱,她不过是在为柳昀说情罢。
柳昀身为内阁首辅,屯田制是他力颁下。而今屯田新政出大问题,追究到头,便该追究他。
可他只人,如何为下头所有人承担过失。
苏晋见杜桢不作辩解,续道:“沈大人身为户部尚书,田粮户籍出错,虽有失察之过,但天下之广,岂有让人查之道理?左膀右臂出错,防不胜防。且蜀中桑田案,若非沈大人细心,在几无痕迹两册上找出端倪,用计引张正采*员上钩,轻易交代事由,臣只怕无法月破获此案。”
她说到这里,略顿顿,“再者,吏部曾于永济二年彻查各地官吏,平川县县令姚有材为吏部侍郎任暄亲自任免,姚有材行事乖张,欺民已成习惯,吏部在外计时,就没发觉端倪?就没发现平川县曾有税粮被吞?”
朱昱深冷声道:“吏部,你们怎说?”
任暄腿脚软,与杜桢样,亦扑通声跪下。
曾友谅满头冷汗,此事他虽不知情,但与沈奚不样,沈奚出岔子,是因时年太久,鱼鳞册与黄册本身就有问题,他出岔子,则纯粹因为怠惰:“此事……是臣失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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