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他日后能虚怀若谷,能古今帝王所不能,胸中容得下江山,容得下万民,也容得下自家兄弟方立足之地吧。
至夜深,西北又起风沙,庆功将士们酒酣兴盛,行起酒令来。
军帐中,朱南羡听完阙无话,却扶着酒碗沉默不言。
阙无道:“晋安陛下,诚如末将所说,陛下对文远侯有诺在先,无论如何都会保您性命,他遣末将来西北,不过是心中存问罢。”
他说着,顿,“陛下想问您,可愿
齐帛远是在皇权争斗旋涡中淌过遭人,自问若今日帝位上人是朱悯达亦或朱沢微,他大概不会顾惜他们性命,但朱南羡与他这些兄弟太不样。
当年朱景元执意将齐钰许给朱稽佑,齐帛远苦求无果,到最后,只好恳请故皇后相帮。
那日,还是少年朱南羡就跟在故皇后身侧,看着这位双鬓斑白叔父爱女心切以至于情急落泪,便与故皇后同劝道:“侯爷莫急,会与母后同求肯父皇,请他莫将齐钰阿姊嫁给三哥。”
这事正发生在诛杀功臣年后。
满宫鲜血还未洗净,臣子王孙个个风声鹤唳,谁不知道景元帝赐婚朱稽佑与齐钰,不过是想用个不那出色儿子,牵制住齐帛远这个功劳赫赫老臣?
:“若恩师肯助,日后非但不会杀苏时雨,还会在这朝堂上,为她留席之地。”
齐帛远听这话,眼里黯下去光倏忽亮。
但他很快又在心里笑话自己,活成把老骨头,竟还想万般求全,看淡红尘看淡生死学不会吗?
“阿雨是个女子,单这点,便足以致她死无葬身之地,你握着这样把柄,还在乎她条命?何况你是个惜才人,若日后皇位是你,留她在朝堂,比杀她高明太多。老夫不需要你保阿雨,你若想请老夫出手,便另许老夫诺。”
朱昱深揖:“恩师请说。”
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后来便也只有故皇后带着十三皇子去求情,虽然徒劳无果。
齐帛远那时就知道,朱景元这些儿子里,英杰虽众,但多是狠辣深沉之辈,而果敢清明,赤诚磊落,重情重义,只有朱南羡这个,可惜这样性子,生在帝王家,还是嫡出,日后真是要苦他。
把思绪从往事里唤回,齐帛远道:“你要夺位,本就是场豪赌,天时、地利、人和,缺不可。你今日若非走到生死存亡步,不会来请老夫出手。而老夫,便只这个条件,保下朱晋安。”
韬光养晦,忍辱负重,薄情寡义,雄才伟略,朱景元真是好福气,生朱昱深这个这像他,又不这不像他儿子。
“老夫要你保住,晋安帝性命,并承诺这生直到你死,被迫也好,主动也罢,都不可对他下杀手,不能令他因你而丧命。”
朱昱深若想谋取皇位,头个该杀人就是朱南羡,齐帛远要求乍听上去荒谬至极,但朱昱深似乎并不意外——他恩师若没有这副悲天悯人脾气,早该死在朱景元诛功臣屠刀下,如何能平安活到今日?
“学生能知道恩师让学生许下此诺原因吗?”
齐帛远目光落在窗外,笑声:“你不是已算准老夫悲天悯人?”
但,若细究起来,悲天悯人与普度众生还是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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