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发现对方手上戴着戒指之后,何凌山脑中就只剩下个念头。
温鸣玉有结婚对象,所以不愿再等待自己,那个人确是不要他。
其中每字每句,都像片冰做成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在何凌山心口上。就算是性命垂危时刻,何凌山都没有尝到这样难过滋味。此刻他什都不想做,连动动力气也没有,像是具失去五脏六腑皮囊,哪里都空空荡荡,无所依附。
他是不甘心,想要再见到温鸣玉,三年之前,那个人明明是亲过他。
何凌山反复回想着那幕,宛如个穷困潦倒人爱惜自己仅有珍宝。但他也十分害怕,这份他来之不易,唯可以依仗筹码,换作在他人眼里,究竟又有几分价值?
在十二月最后日,年最后天,何公馆里外都被精心装点番,预备举办个大宴会。在傍晚时分,邑陵刚刚落过薄雪,空气也像是被雪擦拭过般,格外清冽冰冷。何公馆正热闹着,何二太太挽着何宗奎手,在布置好小礼堂里来回巡视。
她会儿让下人将花瓶挪个位置,会儿觉得地毯铺不整齐,如此折腾数次,何宗奎忍不住劝她:“陪去喝杯茶吧,你这样转个不停,简直把都转晕。”
何二太太道:“快六点钟,你客人怎还没到?”她望着何宗奎,有些不安:“那位温先生,你三番五次地邀请他,他都不肯来,必定是个难以应付人。虽说你不过是请他吃顿饭,可这心直跳个不停,总有些害怕。”
何宗奎笑着圈住她肩膀,低头道:“论起身份来,与他并没有什分别。为什你敢对大呼小叫,唯独要害怕他呢?”
何二太太推他,也被逗得笑起来:“好哇,倒让你找到机会告状,你是丈夫,在你这里耍耍脾气,难道你还要追究责任?”
“凌山?”忽然有人唤道:“小弟,你怎个人坐在这里?”
她总算松下口气,又问道:“春桥和凌山在哪里?今天整日都没有看见他们,那位温先生好不容易才答应你来趟,而且后天就要回燕南去,机会难得,他们可别出什岔子。”
何宗奎倒不太担心这两个儿子,春桥原本就不愿参与靖帮事务,来与不来都没有什分别。更不要提何凌山,从他来到何宗奎身边那日起,他就从来没有让何宗奎失望过。如若对他都不能放心,在这世上,何宗奎也找不出第二个让他放心对象。
然而此刻,他最放心小儿子,却在花园亭子里发呆。
那日他被温鸣玉最后个问题搅得心神大乱,还没有来得及答复,春桥忽然找过来。他被迫与温鸣玉分开,等到打发春桥,再回去后,温鸣玉已经离开,他在凤林路那座公馆外足足等夜,都没有等到温鸣玉出现,那日究竟是怎样过去,何凌山也记得不清楚。他唯独记得,在他回去后不久,何宗奎就来向他宣布个“好消息”。
那是何宗奎好消息,却不是他。温鸣玉将在两日后返回燕南,在临行前,他终于接受何宗奎邀请,今晚就来何公馆赴宴。要是放在从前,何凌山或许还会以为那个人是被公务缠身,再抽不出闲暇时间停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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