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翌安放下
单就这点,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程度。
“出这大事也不跟说声,怎?走远,眼里就没这个老师?要不是你父亲告诉,到现在都还被你蒙在鼓里。”他看着顾翌安,语气带着些许愠怒,可眼里又透着无尽心疼。
顾翌安握住他手,语气轻缓而诚恳:“老师哪儿话,说还得让您惦记,更何况都已经过去。”
“你这孩子”周远清重重地叹气,心疼归心疼,骄傲也是真骄傲。
除去叹惋,他看向顾翌安眼里,更多依然是赞许。
做医生,太感性不行,过于理性也不行。
而顾翌安恰好介于两者之间,甚至带着种超乎常人冷静和超然。
这也是为什,大学时候周远清就经常跟别人说,顾翌安这双手,天生就是为手术台而生。
思及此,周远清心里阵怅然。
直到栗色普洱填满小小白瓷杯,顾翌安向他奉上第杯茶,周远清才缓缓回神。
远清看着他笑笑,倒也没拦着。
热水烧开后,他轻抬下巴,指指顾翌安左手:“用那只手试试?”
顾翌安右手伸到半收回来,随后轻笑着点头,换上自己左手。
从净壶,洗茶,过滤,再到最后正式冲泡,周远清视线直落在他手上,人却有些恍惚。
他想起第次在老师家里见到顾翌安时候,顾翌安还不过是个小孩儿,六七岁样子,礼貌又安静。
顾景芝嫡亲孙,他亲学生,从来就不曾让他们失望。
周远清笑着,喝下手里那杯茶后,缓声又道:“不过,这倒未必是件坏事,有段实验室经历,长远来讲,对你始终还是有好处。”
“嗯,跟着徐老确能学到很多。”顾翌安又重新给他续上杯。
热茶氤氲着热气,周远清捏着茶杯轻呼口气。
“他原本也是临床出身,这些年科研成果也都看,”周远清淡笑着说,“虽说方向在基础科研,但落脚点还是围绕在临床亟需解决难题上,跟那些脱离实际问题,纯粹纸上谈兵学究派不样。”
周远清端着茶杯却没喝,另只手抓过顾翌安右手,撩起衣袖看眼那骇人伤口,而后轻拍着他胳膊,叹声道:“不容易吧,孩子。”
顾翌安微怔片刻,很轻地摇头,只回三个字“都还好”。
说是这说,可哪会有这容易事啊!
且不说右手永久性损伤需要经历多少次复健才能恢复到如今程度,单说训练左手灵活度,硬生生把自己练成左利手,还得远比正常人要更稳更灵活。
这不仅需要极强耐力跟恒心,需要日以继日地不断练习,甚至还得经历无数次内心挣扎和彷徨。
只是简单几句闲聊,周远清就发现顾翌安身上带着超乎同龄人沉稳。
那时候周远清就笑着对顾景芝说:“老师,看您家这孩子,可天生就是拿手术刀好苗子。”
顾景芝当时已经到风烛残年,对自己小孙子自然是很解。
他未置可否地笑着,冲周远清说:“那以后就把他交给你,让他认你当老师。”
当时顾翌安并没有意识到,那天,顾景芝看似玩笑般句话,其实是师徒二人心照不宣默契,也是对他后来学医之路场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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