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璋默然不语,乖乖地跟在陈助理身后,两名保镖尾随着,路上陈助理待他神情客气,不知道人,倒仿佛以为哪里来有头有脸人物般。周子璋承受着周围窥探好奇眼光,脸色发白,羞愧到几欲无地自容,只能咬紧牙关,垂头跟着陈助理声不响。陈助理似乎知道他窘迫,回头安抚地笑笑,抢先步护着他步出医院。
门口早停好霍斯予那辆黑色闪亮凯迪拉克,陈助理替周子璋开车门,说:“周先生,请。”
周子璋咬着唇,手搭在车门上,却动不动,脸色越发白。
陈助理叹口气,也不知怎,低声温和地说:“还是上车吧,都到这步。”
是啊,都到这步,周子璋心里痛得麻木,抬起眼,周围熙熙攘攘,俱是来去进出这所医院人。人声鼎沸,仿佛这些嘈杂都汇聚成片刺耳
今天,就到出院时候。
他知道自己只要站起来,出这间病房,从此整个人生都会不样。
那种在帝都包间里承受屈辱,那种在琳琅酒店套房里经历痛苦,从此就会如污泥样,缠缚住自己每个毛孔,让自己艰于呼吸。
但没办法,就如他小时候常常哭泣,为何别孩子有爹妈,他却要在对亲戚中像个皮球样被提来踢去,看尽别人冷脸。
没有办法,命运从来只给他条路,无从选择,要这走,要,就只能不过。
,霍斯予那种人到底权势滔天到什地步,他个平民百姓根本弄不懂,但也因为不解,只有个懵懂概念,这种权势压迫,对强权畏惧,才更可怕。
更重要是,他根本没法拿跟生命样宝贵学术生涯作赌注。他无法想象,如果有天,这个梦想再也无法企及,那他生命还有什意义?他活着,还有什可能性?
人因为穷,就没法不看中手里已有东西,就越禁不起摔打,因为你没有资本去摔打,试都不能试,因为只要有丁点差错,你就真正无所有,万劫不复。
要反抗很容易,拼个鱼死网破多简单,但鱼死网破以后呢?
以后怎办?
可你不能不过。
周子璋深深吸口气,抬起头,慢慢站起来,慢慢,像个患老年痴呆症人样,动作笨拙而呆愣地,转过身去。
“周先生,可以走吗?”霍斯予助理带着两名保镖,拎着他那点东西,训练有素地问。这个助理姓陈,三十岁上下,退伍军人,办事精明利落,跟霍斯予好几年,知道霍斯予什德性,对这个不幸男人有点滴同情,口气上不由放缓些,尽量微笑说:“五少吩咐将您直接送新屋去,您看,咱们是不是该走?”
周子璋辈子也没谁对他说个“您”字,此刻听来尤为嘲讽,他垂下头,沉默会,才点点头。
陈助理笑说:“那您跟来,车子已备好。”
除非你死,否则,你还是要面对活着这些不堪。
更何况,周子璋不想死。
他知道生活有多难,他小时候寄养在舅舅家,试过两天没人管饭,他饿疯,去街边馄饨摊捡人家吃剩,摊主还没来得及收馄饨汤喝。
那样日子都过来,现在再怎说,也不用饿肚子不是?
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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