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楷盯着砂锅看半天,摸不准什时候能端出来。正打算在网上搜搜,手机响,是祝羽。
“老徐啊老徐!说好来这呢?请两天假人怎跑回K市?”
“任忍爸爸过世,就跟过来。”
“啊?人家爸爸过世你跟过去干嘛?”祝羽很莫名,徐仲楷已经痴汉到这个地步吗?真是见缝插针地缠人!
“啊,忘跟你说。”徐仲楷琢磨着从冰箱里又拿点洗好水果,“昨天脱单。”
徐仲楷给任忍倒杯温水,看见任忍坐在餐桌旁撑着下巴言不发,笑着问:“给你表演个魔术。能让这杯水秒钟就翻腾。想不想看?”
任忍掀起眼皮,眼睛里有疲惫红血丝。
徐仲楷故意耍个宝,手握拳,从任忍后脑勺绕圈,另只手举起水杯,然后把拳在杯口展平,大喊声:“变!”
瞬间,水杯里果然迅速涌起大量气泡,水面不再平静。任忍惊讶地探头往杯里看,杯底颗泡腾片正在飞快消融,立刻无语道:“徐仲楷,你好无聊啊。”
徐仲楷摸摸他头,说:“喝这杯泡腾水,先去洗把脸,热点东西给你吃。”说完他踩着拖鞋进厨房。
“跟谁?”祝羽愣。
“任忍啊。”
“擦擦擦!”祝羽飚连串惊叹词,说,“徐仲楷你能耐啊!你把人家爸爸气死啊?”
“根本没见着!气死个屁!”徐仲楷翻个白眼,“早上还在恋爱小世界里沉醉无可自拔,突然接到电话,玲姐说任洪文快不行,怕任忍需要才先回K市。就是怕气死他爸爸才没敢去,只打点院长让重视点。给院长电话才放下呢,玲姐那边就说人就没撑过去,手术台上死。冤不冤啊。”
“这也走得
任忍坐在餐厅里,觉得世事很奇妙。昨天晚上他还跟徐仲楷在A市表白,今天晚上任洪文就死,他在鸣鹿湾浑浑噩噩。他想,自己发火地很没有道理,但是对象是徐仲楷时候却有点克制不住,徐仲楷脾气真好,好到他常常忘对方本可以不用如此迁就。
任洪文遗书对他来说会不会有影响,很难说。他颠来倒去地想,任洪文就是两个要求,是留房子,免得以后在娱乐圈混不下去,无处可去,二是离开徐仲楷。
他不想要留房子,他以前贪婪地无止境地想赚钱,也只是因为任洪文病需要很多钱,他们生活需要很多钱。任洪文死,他仿佛瞬间卸下重担,丧失所有对物欲追求。他想切断跟任洪文联系。无论是棚户区里老式住房,还是拆迁之后在城郊新住房,他都没有兴趣。只要打发掉任洪芳,他就可以挥别过去二十年生活。他要离开这片沼泽地。所有与过去拉扯东西他都没有兴趣。
他也不可能放弃徐仲楷。他要这个人,要就不会因为别人话动摇,除非徐仲楷不想要他。且不说任洪文已经死,即使活着,拿自己命来威胁,任忍也不会退让。任洪文根本不知道徐仲楷是怎样人。
然而还是内疚。为自己迫切地想离开沼泽地而内疚。这些内疚他不会告诉徐仲楷,只会自己慢慢地消化,像只蚌在柔软肉里埋砂砾,用血肉包裹住那磨人疼,直到有天砂砾变成自己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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