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曼死为这个夏天蒙上层挥之不去阴影,艳阳下,窗外蝉鸣聒噪不已,楼内却诡异地安静,偶尔能听到门内传来哭声。
沈小曼得是乳腺癌,发现时候已经晚,癌细胞都扩散,当年杜昊外婆也是因为这个病去世,走时候还没来得及等到外孙出生。大概是怕影响杜昊学习,他们全家人都起瞒
让沈小曼带他去找“敖敖”。所有小孩乃至大人里,也就郭敖能忍,任由他口水糊自己脸,有几次咬得重,便毫不留情地打屁股,杜昊也不躲,被打得要哭不哭,完又追着郭敖跑。
杜昊未长开前,长相随沈小曼,浓眉大眼,鼻子和嘴巴却小巧精致,顶着这张好看脸,他“为非作歹”好几年,没办法,大家对他都讨厌不起来。郭敖不吃他这套,被折腾烦照揍不误,有次被陈瑛看到,吓得差点把他扭回家打,以为他虐待小孩。
长大点读书,杜昊也不安分,今天弄哭这个女同学,明天又和那个男同学打架,名字从来不好好写,非得写成杜日天,老师第次读错时,他笑得隔壁班都听到。家长会他不敢叫爸妈,就腆着脸去找郭敖,说班级搞活动要帮忙,等郭敖坐在教室里,被老师叫着“杜昊爸爸”点名批评时,气得脸都红。那天回去,杜昊被郭敖摁在椅子上,逼着背整晚英语单词。
有那段时间,杜昊没再来找郭敖,像所有青春期少年样,他沉浸于各式各样社交活动与男女懵懂暧昧中,有新朋友与兴趣,有时两人在路上碰见,就只是浅浅地打个招呼,杜昊身边总是不乏朋友和女孩,他已经完全长成个帅气男生,脸上带着坏笑与桀骜,虽然五官线条变得硬朗,但那双笑就如月牙般弯起眼睛里却始终透出点多情,让人很难不去关注。郭敖忙着高考,也没去找他,虽然潜意识里有点不适应,但拥有和失去、相聚与别离本就是人生常态,没什可值得多想。反倒是杜昊个人快活两个月,又觉得做什都没劲,到头来还是厚着脸皮到郭敖这来找骂。
说来也奇怪,杜昊和郭敖年龄差大,两人其实没什共同话题,他应该和年纪相仿甚至比他还小几岁方醒和邹斐玩得更好,但他偏偏爱粘着郭敖,有事没事都要去郭敖那找下存在感,看到郭敖面无表情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神情,他能得意整天。方醒笑他是受虐体质,他还挺理直气壮地反驳是他虐郭敖。
这年夏天,本该是烈日灼人、肆意蓬勃,郭敖不出意外地考上军校,八月末就要出发去学校,杜昊约他假期去海边玩,坏笑着说要给他个永生难忘成年礼。然而郭敖等到并不是难忘成年礼,而是杜昊生命里最黑暗时刻。
他在滂沱阵雨中回到家,如只落汤鸡站在门口滴着水,天很黑,屋里也没开灯,他喊声妈,让陈瑛给他拿块毛巾。陈瑛背对着他坐在桌边,双肩似乎颤抖着,雷声交织间能听到声抽泣。
郭敖眼皮跳,心里隐约有不好预感,他问:“妈,出什事?”
陈瑛似是极力克制着,但终究没有忍住,捂住嘴失声痛哭,那是郭敖长这大,第次看见她眼泪。
“小曼……昊昊妈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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