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竹怔怔,“隐居此地,很久未与权贵往来。端木是从哪儿得到这样消息?”
“端木家行商列国,在各地都设有分号,消息自然更灵通些。这些年来,出自青岩府同门,陆续在列国诸侯公卿门下受到重用。但也有越来越多鼠辈假托青岩府门生名义博取前途,甚至诓骗世人、扰乱朝局。如今列国混战,各派矛盾愈趋激烈,正是听说有不少人向为政者上书‘以法为教,以吏为师’,企图禁断民间私学传道授教。担心这第刀,会砍在青岩府学子身上。”
沈遇竹沉吟道:“你担心很有道理。学府授受学术、抨击时政、引领风气之先,往往难免于权贵忌恨。”沈遇竹印象中学府里也不乏熟读圣贤仕子,往往带着点以天下为己任迂阔。“假若们学府里若有人心以身殉道,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口实,恐怕会演变成席卷整个学府大灾殃。”
端木墉慨然而叹:“师兄见微知著,与端木所见略同。这趟算是没有白来。”对这个务实齐国商人而言,不仅关怀同门命运、学府休戚,也担心置留在绛都、和学府密切相关产业存亡。而学通百家,却桓离在各种派别之外沈遇竹,向是他最好支持者。
“为今之计,青岩府恐怕只能韬光养晦,避过这阵风头再
遢形貌见诸于人,才好绝那些总以为主人是谪仙下凡、络绎不绝来烦扰主人心思,也少煮几碗闭门羹来!”
三人相顾而笑。端木墉笑道:“阿什说得很是。何况你交情,本该脱略形迹才好。”
沈遇竹笑道:“这岂止是脱略形迹,简直要到裸裎相对地步。端木稍等,换过衣裳便来。”
于是沈遇竹安排端木墉到书斋品茗,自己略略梳洗过番,便迈入室内。端木墉正翻阅他散落在几案上图纸,面笑道:“段时日不见,你又有奇思妙想,真叫人叹为观止。青岩府同门皆有所长,可要论融会百家,涉猎广泛,却还是非师兄莫属。”
沈遇竹摆手笑道:“这怎敢当?师兄弟们或为巨贾,或为良相,只最不成器,只知道在奇巧*技里荒度年月,若不是你为谋划推行,它们也不过是文不名废纸罢。”沈遇竹忽然想起,这才问道:“你丢下日进斗金生意远到绛都,该不会只是为找畅叙志向罢?”
端木墉苦笑道:“师兄虽然远在绛都,恐怕也听闻齐国当前局势吧?”
沈遇竹不由也换上副郑重其事表情,“绛都确实有所风传,齐侯……又被弑?”
这个“又”字实在令人骇然。代霸主齐桓公驾崩以来,齐国公子们为争夺君位械斗不休,最短位不过登基三十余天,就死于同袍手足之手。齐桓公与管仲开创霸业由盛转衰,各国之间相对稳定局势也因此暗潮汹涌。
“而再,再而三,这已经是第四次。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端木墉摇头不已。每当君位变迭之际,国内局势便动乱不安,端木墉商业经营失去稳定政治保障,也不得不远离齐都临淄避难。
“不过师兄,这次到绛都,其实是有更重要事与你相商。”端木墉前倾上身,压低声音道,“不知师兄是否听闻,绛都权贵之中,有人要对青岩府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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