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竹道:“这座艅艎王舟构造恢宏华美,是水乡泽国特有造物。而当今航贸大国,不在吴,便在齐。可是此间随处可见槠木构造,又绝非地处南乡吴国所能盛产。因此想来,夫人十有**是齐人。”船
夫人笑道:“原来如此。被你这说,实在浅显得很。”
“事实上,你也根本无意掩饰这点。”沈遇竹道,“您甚至允许女侍仍旧称您为‘夫人’——”
尽管“夫人”词日渐成为对已婚女性敬称,但是稍作联想,也很容易让人猜到它本义:“‘天子之妃曰后,庶人曰妻,诸侯曰夫人。’您举手投足、行事做派,无不在传达:您是齐国位地位尊贵、教养得宜女性。如此来,便是再驽钝愚昧,也很容易猜出您身份……”
沈遇竹前倾上身,凝视着女子投射在帐幕之上漆黑剪影:
?”
沈遇竹端起烛台走去,将灯台放在帐前几案上。浓碧色灯油无烟无尘,嗅在鼻间有种淡淡麝香。他在那神秘诡异委蛇祭台内也见过这样灯油。那照明长灯能数十年如日燃烧不殆,其灯油固然并非凡品,而能随意采用这灯油女子,更非凡人。
沈遇竹坐在帘之隔几案前,望着那女子螓首低垂,仿佛正在缝制件锦衣。如这般尊贵骄纵女人,合该听纤手撕裂缯帛、如意击碎珊瑚声响,怎会在昏昧光线之下,损伤目力,只为绣件衣裳?
他正在沉思,夫人已开口问道:“前三日与公子手谈对弈,尽欢而罢。本以为公子也乐在其中,怎却见公子日复日地消沉起来?”
沈遇竹叹口气:“吃得太好。”
“不是吗?姿硕夫人?”
灯线“毕剥”轻响,露出荧荧点红心。帐内静水无波,女子转腕引开长线,在鲜红唇间细细咬断,这才笑道:“在齐国,难道仅有位‘夫人’吗?”
“您是在暗示‘无盐夫人’钟离春吗?然而如今齐国权相崔杼日日催逼,无亏缠绵病榻奄奄息,钟离春挑这个时候离开临淄、泛舟五湖,未免太悖于常理。但如果是孀居深宫齐国太后,只要遮掩得好,即便避不见人几日,也不至于引起他人怀疑——顺道假借‘无盐夫人’名号,引发江湖市井流言蜚语,诋毁钟离春声誉,正可谓‘石二鸟’!”
夫人轻叹道:“听说沈公子与钟离春有同门之谊,想来亲疏有别,厚此薄彼,也是在所难免吧?”她不予辩驳,显然已承认沈遇竹推论。但是嗓音中那股温存哀婉、几近于自怨自艾柔媚之情,却很难让人继续咄咄逼人地往下严词诘问。
沈遇
夫人低低地笑起来:“倒是第次听说,吃得太好也会叫人不开心?”
沈遇竹道:“船后鱼吃得太好,被吃人当然不开心——等着被吃人,自然也开心不到哪儿去。”
夫人柔声道:“沈公子何须担心?你不会说不该说话,不会做不该做事,自然也不会对不该好奇事好奇——个又聪明、又乖顺好孩子,又怎会有人舍得让你去喂鱼呢?”
沈遇竹淡淡道:“承蒙夫人错爱!然而说全无好奇之心,倒也未必。只是沈某对自己处境,稍稍有些成算而已。”
“哦,莫非公子已然知道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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