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卓心时不知如何劝慰,心中动,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难道,你布置这局、乃至执意劝和雒氏结成同盟,也正是因为料到自己……?”
沈遇竹温煦笑:“时间紧迫,能做很有限。若能为人铺平点前路,也算不枉。”
他这幅若无其事态度,更比哀戚自怜姿态更叫公孙卓心难过。他来回走几步,忽然道:“这件事,你和他说没有?”
沈遇竹反问句:“于事何补?”
公孙卓心凝视着他,道:“遇竹,很多事情,不是因为有所补益才会去做——就像你这番布置,对你自己,又有何补益?”
盛帝国自内部崩析,重新演化成另种格局。如此来,郑国不但可以瞬间消解来自晋国威胁,若师兄有足够手腕,甚至可以在乘势在乱局之中分杯羹……”
公孙卓心随他思路,不自觉频频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蹙眉道:“等等——怎觉得你归根结底,实则是在教唆赶紧去讨好你那个……那个——‘闺中密友’啊?”
沈遇竹忍俊不禁,将手中花枝掷在沙盘中央。公孙卓心慢慢踱步,将他所献之计在心中反复思量,愈发觉得颇有可为之处。然而,有件事他必须明白。
他转向沈遇竹,又道:“师弟,若当真依此计行事,你又会在其中扮演什样角色?——依旧是‘君子远疱厨’?抑或是,这次你终于要亲操鸾刀、置身其中?”
沈遇竹还未开口,却见公孙卓心脸色骤然变,这才察觉到自己口鼻涌起股温热,还不及伸手探,便是猝不及防阵强烈耳鸣心悸,霎时天旋地转,若非公孙卓心及时搀住,几乎眩晕跌倒。他紧紧捂住口鼻,但觉呼吸骤窒,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四肢酸麻,几乎丧失控制这幅躯壳能力,盾
他见沈遇竹沉默不语,愈发加重语气:“遇竹,死生亦大矣!若真如你所说,已经到那般关头……有些话你不说,有些事你不做,恐怕会留下不可弥补遗憾。”
沈遇竹拭净血污,正将染血袖摆藏进外袍之下,听着公孙卓心这幅郑重其事告诫,竟只觉得阵荒唐无稽,失笑道:“师兄!他可是雒易。”
沈遇竹并未察觉自己口吻之中隐隐然嘉赞之情。或许,世上确实没有人比他更解雒易。或隐秘迂回、或高歌猛进,他能以各种姿态,弃绝常人所拘泥爱憎情感、礼义虚名,扫除切障碍,处心积虑、孜孜不倦地追逐着成功;而成功也对他青眼有加,频频成为他座上宾。即便世间没有沈遇竹,他也绝对能够青云直上,攫取到他梦寐以求权势。这番布置对他
只能任凭温热鲜血顺着喉管鼻腔汩汩奔涌。似乎有什在胸臆腹腔之内疯狂冲撞,撕扯五脏六腑并扭曲痉挛起来。
公孙卓心急忙扶他坐下。沈遇竹深吸几口气,终于稳住呼吸,绀青到骇人面庞也开始渐渐恢复平素神色。
他伸手慢慢拭去面上血污汗渍,强忍虚弱,抬眼对满面惊惶公孙卓心笑道:“这毒发作起来不太体面,让师兄受惊。”
公孙卓心忧急道:“这便让宫内医工——”
沈遇竹摇头道:“不必多劳。”他垂眸凝视着掌中半涸血痕,慢慢道:“自通歧黄,心里早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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