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易望着他温驯喜悦双眸,胸臆涌起阵暖流,时竟说不出话来。在雒易不良于行那段时日里,只要他开口唤他,有时甚至只要他抬抬眼,沈遇竹便会驯顺地走到他身边来。论身量他其实还比他略高点儿,每每为迁就坐在轮椅上雒易,却总是不避尘土,屈膝在他面前,仰面笑着与他说话。那时候他面上便是这般温柔专注神情。雒易知道沈遇竹看似温吞,其实又聪明又清醒;但不知道为什,在亲近之后,他便常常在他面前流露出天真稚气神色——正如此刻,那双幼鹿般毫无设防黑眼睛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绵绵地流淌着眷恋之情,像是怂恿着他赶紧对他为所欲为番。雒易酣战方罢,筋骨虽隐隐酸疼,却是斗志未消,抚着沈遇竹修长手指,只觉又阵血脉偾张,眸中焰光愈发炽热,恨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眼前之人把拉到马上,纵马狂奔到僻静无人之处,好幕天席地地逞兽欲——
正当此时,身后传来欢呼之声。雒易回眸望,却是当地百姓听闻师旅凯旋,箪食壶浆来犒劳军队。他拍拍沈遇竹手,轻道:“等片刻。”沈遇竹点点头,退开去。
雒易翻身下马,转身疾步
二人回到营地,和冯搴交接军务及外交事宜。三人围着火盆晤谈未竟,听到帐外传来喧闹人声,冯搴转头看,极自然地说道:“是将士回来。”话音未落,沈遇竹早已站起身撩帐迈出去。迈出半步才觉唐突,退回来朝两人笑道句“失陪”,这才匆匆走。
端木墉忍俊不禁,冯搴挑挑眉,道:“看他平日里风轻云淡,倒不知还是个性情中人。”
端木墉用铁夹挟起块木炭添入火盆,指着烧红木炭笑道:“人性情各有不同。正和这木炭般,有木炭点便着,火光耀目,火星四溅,不会儿就烧尽;有木炭极难点燃,可是旦点起,却能安安静静地燃烧很长时间……”
冯搴道:“这样说来,谁会不选择后者呢?”
端木墉道:“那也未必。”
“哦?”
端木墉脸上神色似讽似叹,微微笑道:“假若能拥有繁花似锦春天,谁又会去挑选这不值文木炭呢?”
沈遇竹随人潮走向城门,正看到被众人拥簇进城齐军。众士卒脸上都洋溢着大胜凯旋志得意满,而领军为首雒易却仍是那副从容沉稳神态。他高踞骏马之上,手抱着头盔,转过脸正和身侧满脸兴奋之色副官交谈。他甲胄斑驳残破,布满刀痕血迹;他发髻凌乱,衣襟处、面庞上尽是风尘、汗渍和血污,看上去又肮脏又野蛮,和那群满脚黄泥粗野兵卒别无二致——然而映在沈遇竹眼中,却觉他形貌是那般生机勃勃、焕彩生辉,尤其当他与人交谈时挑眉,湛湛碧眸如火光迸发,俊美得令人心魄摇撼。
雒易转头看见人潮之外沈遇竹,眼前亮,禁不住粲然笑,满身冷厉森然之气不由涣然而消。他策马排开人群朝他走来,微微俯**和他手指交握,低低笑道:“你——你回来?几时到城中?已经见过冯搴吗?”
沈遇竹笑着应是。其实雒易说什他都不太分明,只仰头含笑望着他,将手掌覆在他膝上,轻声道:“你呢?还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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