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险境,紧绷躯体忍不住便松弛下来。雒易觉察身前之人晃晃,似是要跌下马去,下意识伸手扶,却触到手湿漉漉鲜血。
雒易耳内“嗡”震,错愕道:“你受伤!是方才——?”
他想到方才冰窟之中挣命狂奔,秦俣人失智癫狂,路紧追。沈遇竹始终护在他身后,恐怕就是那时又被她凌厉掌风波及。
沈遇竹摇摇头,安抚般轻轻拍拍他手,低声道:“你手下去引开齐兵……然而对方人多势重,挡不多久。猜这时候……”
雒易不愿他劳神多言,截住他话头,道:“这时候齐兵定然在下山要道上遍布埋伏,们再跑也是徒劳,索性找个地方歇息,料理你伤势才是紧要!”
声尖利刺耳吟啸,似乎在召唤着什,不多时,阵窸窸窣窣异动声传来。
他们攀着冰面往下望,但见满地蜘蛛、毒蝎、蚁虫自四面八方汇集中央,簌簌飞快爬动,朝二人围拢而来。俯瞰之下,竟如波又波青紫波浪,翻涌着吞魂噬魄忘川之水,沸腾着阵阵腥风,旦坠入其中,便是筋溃肉烂、尸骨无存!
二人不敢稍歇,手足并用,好容易迅速攀上冰面。沈遇竹连声唿哨,外头静候已久骏马奋鬣奔来。雒易提起脚踩碎爬到足下蜘蛛,正欲上马,忽觉膝骨阵刺痛,双膝软,几乎跪倒。
沈遇竹把扶起他,甩出箭,将趁机近身尾银瘢黑蛇钉在雪地上。雒易心知这是方才被秦俣人番摧逼,功体受损,引得膝上旧伤复发。他不愿拖延,咬牙硬抗下伤痛,拉住缰绳翻身跃上马背,又将沈遇竹拽上来。
茫茫雪野狂风呼啸,毒虫攻势稍稍被阻遏,却仍有几只毒虫抖颤鳞翅在身后穷追不舍。只毒虫挣脱风力,“呼”地落在骏马眼前。马匹骤然吃惊,“唏呖呖”声哀呼,几乎人立起来。雒易甩动马鞭,鞭稍将毒虫堪堪击落。然而那毒虫足螯上毒液也已经侵入骏**部,痛得它猛地摆头狂嘶,不住跳跃颠仆。
沈遇竹喘口气,急切攥住他手,低声道:“不……你听,现在立刻转南十五里到雪山山麓……你沿着河谷再往西……”
雒易扯开他外袍,但见他胸腹上疮口不住淌血,将青色衣袍浸透成深紫色,不由双眼发红,抗声道:“你禁不起颠簸!——不,现在便找个地方给你上药……”
他双目赤红,满面阴鸷,咬牙道:“之后管他什追兵,爱来便来罢!”
他本是行到山穷水尽之处也不肯束手就擒之人。然而见到沈遇
雒易急勒缰绳,几乎将马鼻拽出血来,才勉强控住受惊发狂马匹。他再顾不得许多,马鞭连响,催逼着马匹只管迈开四蹄发狂疾奔。
沈雒二人策马逆风急奔,险险自这毒阵中逃离,这才稍稍歇口气。
马匹眇只眼睛,视物不清,哀鸣连连,踯躅着不肯行进。沈遇竹靠在雒易怀内,看着他攥握缰绳,颇为吃力地把控方向,忍不住发笑道:“雒易,你听过那个‘瞎子和瘸子’笑话没有?”
雒易焦躁道:“什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话!”顿顿,又勃然怒道:“还敢说是瘸子!”
沈遇竹笑道:“真对不住!迷糊得很,实在有些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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