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点点头,朱敬在前引路,弯弯折折到地方,他推开下民聚集杂院大门,里头情形并不似李逸所想那般,几十户人家聚居,混乱嘈杂,而是家什物件井井有条地归置整齐。
围居大院空地里,头晒着蔬果,另头晾着衣物。
李逸只见当地有两个男子正在协力摆弄着辆手推车,见来人,双方又是呆,年长男子是太子早年伴读中唯个从未入仕陆遂,年轻则是晋国公幼子,当年尚未满十六江恒。
这两人都是李逸使尽力气方才救出死牢,改判流刑。
朱敬朝院子里喊几声,很快出来二十来个男女老少,齐压压都给李逸跪下。只消扫上眼,便知全是太子系旧人。
李逸并不知道他好学生已经彻底盯上他,这日从学里出来,天色尚早,他想想,拐去离泮宫不远间善堂。
才刚到养济堂门口,平安差点和个急冲冲奔出来汉子撞个正着。那人匆匆道声“对不住”,眼看赶着离去,突然身形钉在原地。
李逸和平安在看清来人面目时,也都呆住。
昔日銮仪卫冠军使,东宫太子亲随之朱敬,那是勋贵子弟里头等风云人物。十年前朱敬如日中天,神采之飞扬,容貌之鼎盛,李逸每每忆起,总觉得那是平生仅见骄阳般人物。
从五官到身形,人确是那个,却已经不敢相认。
潇潇夜雨不停,赵珩在听雨堂里踱步不止,终于等到内侍来禀告韦徹到。
他这才停步子,微微抬头看着竹帘打起,韦徹湿着发衣进来跪礼。
赵珩急着摆手免礼,问:“如何?”
韦徹立起身来,还未答话,赵珩见他面上神色,心已经沉下去,暗道果真如此。
“臣跟着李逸早去茶肆,亲眼见动手人混东西进茶里,李逸喝下,本该两个时辰内就毒发,臣随后跟着他去泮宫,看着他讲完课回到小院,整整日,什事也没发生。”
等清水代茶上来,李逸坐定,朱敬道:“新朝立国,今上登基时大赦天下,当初发配至北地戍边,最终
眼前人还未到不惑年纪,两鬓已经皆白,身上裹件粗布葛衣,头包青巾,脚套麻鞋。从里到外气质更是剧变,若朱敬原是御殿上金锡宝刀,白刃断人头锋芒,如今仿佛蓬户里随手搁置柴刀,刃卷身锈,连刀鞘都不知落到哪去。
只有他那双眼,去清亮明澈,如今变得深邃沉毅,好似铸炼师将刀身已淬炼百遍,其形已不再重要,唯刚难折。
“殿下……”
李逸被这声喃喃轻唤惊醒过来,慌忙摇摇头,看看左右,见无人注意此处,抢先道:“这里不是说话地方。”
朱敬亦醒过神来,“才从善堂帮工出来,公子若不嫌弃,可随去不远处杂院落个脚。”
赵珩慢慢踱到窗边,滴答水珠敲到廊下,尽是纷乱响动,雨丝拂到赵珩面上,他举举左手,示意韦徹无事。
韦徹担忧地看皇帝眼,知道皇帝需要时间理理头绪,此时也无心和自个再说些什,韦徹恭敬地退出去。
赵珩在窗边立许久,直到刘顺忠来催他就寝。
他转身便看到那幅还挂在当地芭蕉鹤立图,叹口气。
李逸,朕该拿你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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