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亦在此时进来,左右看看,看到最偏角落里唐施,穿过人群过来,小声道:“来多久?”
“没多久。”
友人捡最近蒲团坐下,伸头看看远处人:“好年轻!”
唐施“唔”声算作答话。
九点四十,大殿坐满人。九点五十,人声渐静。十点,鸦雀无声。
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目光。短短十分钟内,她已经不由自主盯着人家看五六分钟,分三次。
首先是年轻。种分不清年龄年轻。乍看觉得好像年龄二十五六,再看又觉得比二十五六大些,三十?三十五?好像都可以,又觉得不可以,三十五男人是老,他并不老。二十五六年轻人和他比起来,多毛躁,狂妄自大,他身上没有年轻人“天下尽有”气势,静得像佛祖像前那支香。他又是老,和三十五六男人比起来,却又没有那种经过大风大浪必定沉淀下来世俗、失望、冷漠,只有种千帆过尽寂静和从容,沉得像大雄宝殿前那座鼎。
其次是容貌。这是个五官凌厉男人,长眉,黑眼,鼻梁挺直,嘴唇极薄,面容冷淡,给人很强距离感。端看样貌,他是富有攻击力,结合气质,又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不是女人对男人那种,而是信徒对神。般若智慧,内涵外秀。
最后是身份。显然,他是今日讲禅人。但他又不是出家人。没有剃度,没穿□□,浑身上下,甚至没有件与佛有关物件。唐施甚至怀疑,他不是信佛之人。信佛人,对佛怀有神圣敬畏之心,对佛家藏经抱持谦诚卑恭态度,他没有。男人神色之间放松、翻书之间随意,认真却失恭畏,他不像。但他偏偏坐在这里。
唐施悄悄吐出口气,狼狈地调回目光。又看过去。
大殿门缓缓关掉。光线昏暗。
“今日,们讲缘。”
唐施心中紧。声音低沉、平静、疏淡、略带磁性。唐施离他较远,大门关闭后,光线昏暗,只能看见个模糊轮廓。
“佛家讲缘,是说万事万物由缘起,由缘灭。因是缘,果是缘,因果是缘,所以没有必然因,没有必然果,皆是由缘变化而起,缘起无住相。切处于变化中,切必然变化,诸位今日坐此听讲禅,因某缘而来,将因某缘而去;诸位将来,或因此缘结彼缘,彼缘是善是恶,又和另外缘相关。缘性自然,本有空性。所以佛法常言,切随缘。随缘便是随空。诸位或许会问,随什缘?自然是随切缘,随善缘,随恶缘。缘既是空,善恶自
男人似乎毫无所觉。
唐施低下头,盯着蒲团边缘穗子。大殿依旧片静谧,静得令人心慌。
不知过多久,口袋里手机持续震动起来。手机振动声音在空旷大殿中大得惊人。唐施赶紧掐断,连来电是谁也没看清。
大殿中央男人恍若不觉,翻书动作依旧不疾不徐。唐施抿抿唇,划开手机。刚刚是友人来电。她发短信过去:在藏经阁,听禅这里,不方便电话。键完字,身旁稀稀疏疏开始有人声。
最先进来是法定寺僧人,十个左右,三三两两朝主位行礼,之后列成排,坐在最前面。随后,有信众,有游人,三五成群陆陆续续进来。大殿时人声杂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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