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笑,“看你神情,竟是不知道此事模样。”
苏长音蓦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处境,连忙敛去所有失态,抿抿唇,显得有些局促,“微臣……”
倒是皇帝摆摆手,替他解围道:“也是,行舟那性子自幼苦闷,好坏都自己往回咽,必定不会将此事告诉你,倒显得这个老人多嘴。”
“陛下言重。”苏长音忙道。
“他那性子朕再清楚不过,到底是朕教导出来。”皇帝笑,“当年王妃逝去,朕愧对皇弟,亲自将他遗孤收留在身边照顾,可惜朕不善育儿之道,只顾着将自个儿擅长帝王心术教个彻底,却独独忘教他真情冷暖,待朕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已然养成这般高深莫测、杀伐冷清做派。”
叹道:“苏小太医果然是俊美若朝霞,难怪那素来冷心冷情侄儿甘愿为你自折傲骨、明月染尘,放着现成皇帝不做,偏要和你双宿双飞。”
什?!
苏长音这下是真惊到,猛然抬起头,句话脱口而出:“陛下说什?!”
皇帝?!
什皇帝?!
说到这里,皇帝突然话锋转,“可惜那个孩子看似精明,实则除权术之道,其余确是半点也不懂。高傲冷漠外壳下,偏生是个至情至圣性子。”
“朝中盛传如歌王,bao戾恣睢,可是行舟私下行事做派,苏小公子有知道多少?”皇帝瞬不瞬地看着苏长音,似是回忆起往事,老脸上有几分怀念,“行舟十岁时,朕曾经赠与他匹马驹,行舟喜爱非常,与它食同桌、卧同榻,贵为皇亲之尊甘愿与畜生为伍,朕闻讯惊问他时,他却道‘臣知人畜有别,然则只要心有喜爱,它便有别于世间千千万万物’,那时朕才明白,这孩子是怎样颠倒疯狂。”
“后来行舟奉命北上办差,那匹马半路病死途中,行舟哀戚欲绝,守着它尸身三天三夜。至此之后,朕未曾再见他对什活物上心,却不想他忽然有天突然便道爱上个人。”说到这里,他顿顿,苍老眼睛染上几分忧愁,“他分明已经尝过用情至深苦楚,知晓守不住感情只会反噬自身,可他仍是义无反顾。”
对待爱宠马驹尚且如此深情,如今对待欲相守生人,又该是怎样沉如山海?这样感情如果得不到回应,最终化作等量伤心不甘倾覆回去,干净清白叶庄……是否会被撕裂压垮?
这些话
“震惊吧?”皇帝笑,“朕初时听到他说这话时也是吃惊不已,行舟自幼父母双亡,朕对他视若己出,甚至连亲生子嗣都未曾如此重视过,及至如今膝下子嗣难担重任,更是打算把江山皇位同交付于他,没想到那小子最后竟跑来同朕说爱上位小公子,不想日后心爱之人受史官口诛笔伐,竟然连皇位也不想要。”
说到最后,语气竟带着几分长辈面对孩子调皮时无奈和埋怨。
苏长音脑子团乱麻,饶是他也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般曲折,微微张着唇,仿佛被震惊到失语,表情罕见地有些空白。
叶庄……为他连皇位都不要?
苏长音只觉得不可思议,但皇帝没有理由骗他……垂在身侧白玉般手指不由弯弯,更多是内心无措,令他有种手脚无处安放慌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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