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也不掩饰,把纸捡起来,在林霰面前摊开。
林霰立时明白过来,面色骤然变冷:“小世子并没有要见。”
霍松声倒也没有全说假话,时韫确实提嘴林霰,但也没有到吵闹着要见他地步。写副字带给时韫是霍松声编造借口,目是要通过字迹确认那日给赵韵书传信人是不是他。
“将军想到哪里去,
霍松声也样,他自请去镇守漠北,皇上虽然准许他重建靖北军,但“靖北”二字亦是长陵禁忌,宫中提起霍松声无人敢称他为将,生怕犯皇帝忌讳。
除林霰,他是除军中之外,唯个叫他“将军”人,也是除霍家之外,唯个敢叫时韫“小世子”人。
这无法避免会让霍松声产生错觉。
或许,或许林霰与靖北军有过渊源。
可林霰只是敛眉眼,小心将干透纸卷起来,淡淡地说:“在都津之时,生活困苦,得浸月公主广施恩泽才苟活至今,敬她重她,自然也尊敬她儿子。”
霍松声将墨锭放下,抱着胳膊探头去看林霰写什。
林霰写完搁起笔,未关合窗扫进风,墨渍瞬间干大半。
“小世子生来富贵,前程似锦。”林霰揉着手腕,说道,“别也不够格指点,便希望小世子世平安,周生喜乐。”
白纸角被风掠起,纸上字体张扬飘逸,与林霰冷然寡淡气质截然相反。
在某个瞬间,霍松声有种感觉。
“要写什?诗词还是文著?”
霍松声三根手指支着脑袋:“随你便。”
林霰点点将纸展开镇好,停在桌前想片刻,要落笔时发现砚台里墨是干。他转向霍松声:“将军,有劳。”
霍松声眉头扬:“你敢使唤?”
话虽这说,人却从椅子上离开。
霍松声直认为自己不曾有过期待,此时骤然落空感才让他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
抱在身前手被林霰拉过去。
霍松声微冷指尖上沾染墨渍,林霰从怀中抽出白色丝绢,柔软顺滑绢布从手指上擦过。
张叠得四四方方纸从袖口掉出来。
林霰眼睫微颤,看向那团纸。
他觉得林霰不应该是如今这副阴郁模样,他或许也曾张扬过,也曾意气风发过。
“林霰。”
霍松声看着纸上“平安喜乐”四个字,心跳莫名加速。
“时韫父亲是大历罪人,他从出生起就没有姓氏,更不曾被皇室承认过。”霍松声语调平平说起这些话,发现原来真过去太久,久到有天提起这些,他也可以做到表面平静,让自己看起来不痛不痒,“为什你敢称他为‘世子’,你究竟是什人?”
时韫不仅不被皇室承认,甚至是长陵宫中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没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时韫,唯恐触怒龙颜。
“你胆子够大。”霍松声低头磨墨,浓稠墨汁慢慢化开,“这辈子就给两个人研过墨,你是第三个。”
林霰执笔手微微紧,听霍松声又说:“好好写,否则揍你。”
林霰轻轻咳两声,仿佛在展示自己身体虚弱,并不抗揍。
霍松声瞥着他,没好气道:“少装蒜。”
林霰眼里带点笑意,笔尖沾墨,白毫浸染成黑,他认真在纸上勾几个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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