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从小养在长陵,又算半个皇室,耳濡目染也对朝堂之术深有解。许多事霍松声不是不知道,只是装傻充愣,当作不知道。霍城用南林侯府和兵权保全靖北军,就注定很多时候霍松声只能选择做个不吭声哑巴。
霍松声可以违抗皇命,先斩后奏,对付回讫,但他绝不会插手政事,这是霍家喂给赵家定心丸。
可这不代表霍松声真傻。
霍松声十几岁时也是满腹经纶,口若悬河,与人对弈论事坐就是整夜。后来很多人说他上战场,行事做派都不比从前,过去芝兰玉树公子哥也能变成野蛮粗鄙兵痞子,却忘霍松声当年才子盛名,是还未科考便被翰林预定名额。
所以林霰现身,他便将赵渊心思摸个八九不离十。
“哦,不是。”霍松声说,“该先问先生喜不喜欢。”
“啊不对。”霍松声后撤步,当着林霰面,直白、大喇喇将他从头看到脚,“是不是要叫‘林大人’?”
霍松声面上带笑,看起来吊儿郎当,带着痞气,林霰却听出他话音里不快。
霍松声确实不高兴,心里堵得慌,可偏偏说不出个二三四,如此更觉得烦躁。
特别是林霰还说句“小侯爷随意”,不咸不淡语气让人冒火。
还要有人换有人添,打着仗谁有闲工夫搞这个,干脆不用,反正霍松声在漠北吃惯苦头,这点冷不算什。
他是皮糙肉厚啥也不怕,林霰这冷不得热不得病秧子可没那好伺候。
霍松声看起来硬邦邦,不给人笑脸,心里不知怎猜林霰呢,可人进来,他第件事还是把碳火点上,免得冻着这病秧子。
林霰盯着脚边碳火,说:“有劳小侯爷。”
霍松声动作停在那儿,林霰话里带着距离和客气,和以前不太样。他认识霍松声第天就知道喊“将军”,这会儿倒跟长陵城里文官样,叫起“小侯爷”来。
“大人要在皇上面前有作为,却拿做垫脚石,不太厚道吧?”霍松声手上是刚才点炭火用火折子,封口,在手指间灵活地转过来转过去,看起来漫不经心。
“小侯爷多虑。”林霰表情寡淡,副做小伏低姿态,“切以西海战事为重。”
霍松声笑两声,手臂搭着腿朝林霰倾过去:“大人既然这说,那倒想问问,来日吃败仗,这锅算你还是算?若打赢,功劳又是算你还是呢?”
霍松声拉下脸来,脚勾过椅子,顺势往下坐,审犯人般:“你干什来?”
头回见面就是这架势,带着锋芒试探直往人身上戳。
林霰对霍松声总是包容居多,他面对霍松声时像绵密水,能吸纳那人武装在外所有伤人触角。
林霰说:“奉皇上之命,前来襄助小侯爷。”
“是襄助,还是利用往上爬?”霍松声看得门清儿,针见血道,“你把当傻子。”
霍松声不太明显地皱着眉,问他:“山楂吃完?”
林霰下意识舔唇,没想到霍松声会问起这个。他摇摇头:“没有。”
小包里没装几个,天个也该吃完,为什没吃完,那是不喜欢,不想要。
霍松声笑出声来:“不喜欢啊?”
林霰抿起唇,没说自己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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