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话音而落,广垣宫门窗悉数打开。
赵渊目之所及之处,全是跪地俯首百姓。
他们目光坚定,整齐高呼着同句话:“请皇上收回成命,下旨重审靖北王谋逆旧案!”
不绝之音贯彻于耳,回荡在长陵各处。
赵渊怔忪片刻,恍惚间似乎看到多年以前,自己也曾有这多真心信服他民众。那时他身边有两员虎将,人人都说他赵渊是天子之相,日后必承大统。他还记得,当年与戚时靖月下酌酒,对方诚恳对他说:“王爷,您只管向前走,什都不用考虑,和霍城永远是你后背。”
大片大片光倾泻下来,扫开半室阴霾。
赵韵书身孝服,头戴白花,疾步走进来。
她手中拿着厚厚沓信件,此刻尽数扔在赵渊脚下。
赵渊眼便认出那是什东西,那是当年他让东厂伪造,戚时靖通敌证据。
这些证据后来被写入奏章,上呈皇帝,之后随信同存放在东厂禁地之中。
人为他镇守边塞。
赵渊想好所有退路,以最险恶心揣度戚家。事实也如同他想那样,戚时靖死后,朝中陆续有戚家谋逆传言,因为这场仗本不该输,戚时靖不仅输,而且输惨烈,这太不对劲。于是,赵渊借坡下驴,命人抄戚家,试图找出戚时靖谋逆证据,来佐证他内心猜想。
可赵渊没想到是,无论是长陵将军府,还是漠北靖北王府,最擅搜证东厂用大量时间,甚至掘地三尺,但都没有找到戚时靖通敌证据。
凡事只要做,不可能不留半点痕迹。
赵渊不敢置信,他不信真有人能廉正如此,更不愿承认自己错杀忠良。
赵渊凄然笑起来,在那些正义声中,看向林霰,问道:“雪吟是怎死?”
林霰摊开手心,手中握有枚狼头玄铁戒。他轻轻转动戒指,将它戴上自己食指,冷声道:“你在决定送那五百万石粮食刻起,就没考虑过娘要怎活,现在又何必假惺惺?陛下,你这份情
“秦芳若。”赵韵书脚将秦芳若踩在脚下,“父皇护不你,不如自己招,让你死个痛快。”
秦芳若早已泪流满面,他期期艾艾看着赵渊,再看看这满室文武大臣,终于认清属于赵渊时代已经结束。他合上眼,浑身颤抖不休,抱着赵韵书脚说:“这辈子,天子脚下行走,为奴为婢,从没有过自己选择。皇上要戚家命,若不做亦会有别人替他做,但做才能往上爬。”
“你站在十万人尸体上走到今天,倒也睡得安稳?”赵韵书哼笑声,对樊熹说,“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大势已去,赵渊颓然坐在地上,他这生拥有至高无上权力,可到头来,身边却是众叛亲离。
“父皇。”赵韵书走上前来,蹲在赵渊面前,抬手将他挂在脸上白发撩开,“你想听听万民声音吗?”
他是天子,天子要杀谁从不需要理由,天子更不可能错。
所以错只能是戚时靖。
于是,没过多久,东厂带着戚家谋逆“证据”返回长陵。
天子震怒,从此,戚家成为大历不可言之于口禁忌,无人敢提靖北王家姓名,无人敢为他们立碑,无人敢供香火祭拜。
广垣宫门再次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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