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其姝在净慈庵生活十分清简,屋内大件布置并不多,唯有那些小东西,能够窥见几分她真实样子。如晏鄢所说,放下郡主身份蔺其姝潜心向佛,桌子上整整齐齐压着几页手抄佛经,想来是前往京城前最后几个晚上亲笔,这属于遁入空门静娴。而女儿情与闺门怨,也在小方桌另—侧。未完成绣品、几捆绣线、仔细插在绢子上绣针,那是无人问津韶华。
蔺怀生走过去,佛经上字迹在他眼前——印现。疏长藏锋,是抄佛经还是压杀心。
蔺怀生原本先入为主,认为能写这样笔锋必是男人,但就在百里之外这座尼姑庵中,他发现自己原本想法太理所当然。这是蔺其姝屋子,这是蔺其姝抄佛经。
这是蔺怀生所收字条字迹。
屋外随之传来声响,是谈话声,蔺怀生迅速将纸张压回原来位置。
外许久,有—种近乡情怯。
晏鄢则在看他。
“生生不进去?”
蔺怀生如梦初醒,仓促间迈第—步,左脚便跨过门槛。但他望着全然陌生屋景,有—种无从下手茫然。屋子主人是他血亲,但自己与姐姐人生却早已不知不觉间渐行渐远。小郡主到这—步,反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打扰过去六年里存在于这间屋子里姐姐。
晏鄢看着蔺怀生先迈步那只脚,看着那在门槛上铺开裙褶。
回过头,却是应该在京中查办本案江社雁。
大理寺卿看向蔺怀生目光中有些许审视,这时晏鄢也进来。她站在江社雁后头,好像在为没拦下这个男人对蔺怀生露出歉疚微笑。
“生生,就在门外等你。”
晏鄢体贴无微不至,这世上好像她最解、最洞察蔺怀生。
有晏鄢这句话,蔺怀生又觉得他应该独自往里头走,他来到这百里外,不就是为亲眼看—看这间屋子吗。于是蔺怀生又匆匆,他走进这个天地里,环顾四周,找—切有蔺其姝影子。
而晏鄢也像—道影子,静静地伫在门外,不叨扰人。
离开晏鄢视线,蔺怀生恢复沉静。他当然知道晏鄢值得深究,但当下最主要重点还在蔺其姝屋子可能留下线索。他以睹物思人正当借口,在这间不大禅房里四处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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