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筱烟在那双眼里读尽少年人迷茫。
“是不是喜欢,都不配拥有?”杜君棠低声问她,嗓音沙哑。
他喜欢,永远不得善终,他于是谁也不敢喜欢,宁肯错过,也不肯成别人拖累。
“明明已经走这远,什都不要,杜家为什还不肯放过?”
彭筱烟被这话问得哽咽,她清清楚楚在杜君棠眼里看到脆弱。这小孩满身锋芒地活到今天,她几乎快忘他铠甲下是副寻常肉身。
这茬儿杜君棠和彭筱烟提过,该是杜君棠心底块伤,两人长大之后,她再没听杜君棠谈起过那只小猫。
“他们就快来……知道,他们很快就来……”杜君棠拧灭手中烟,抬起双眼去看彭筱烟,话中带恳求,“你帮把他藏起来,好不好?”
彭筱烟听懂杜君棠话里“他”是谁。
她沉默许久,杜君棠固执地看着她。
彭筱烟当初在知道臭臭这事后,和杜君棠提过许多次送他只小白猫。
那低低猫叫声忽断绝,取而代之是孩童歇斯底里地哭嚎声。
是他哭声。
杜君棠骤然从睡梦中惊醒,直挺挺坐起来,掀开盖在身上薄毯。薄毯下除他自己,什也没有。
他从沙发上下来,按亮客厅灯,走到饮水机跟前接水。
压在胸口巨石无论如何都挪不开,杜君棠知道自己今晚没可能再睡下,坐在矮几前抬手拆包烟。
里找两圈,双眼睛不敢置信地四处望着,他愈发慌乱,心脏仿佛都要给碾碎。
直至他走到床前,掀开自己莫名被展得大开被子。
臭臭尸体已经僵硬。
它嘴巴微张着,动不动,连胸口微弱起伏也没有。杜君棠手碰上去,臭臭硬得像块石头。
它再也不会用脑袋蹭他胸膛。
会疼,疼会叫。
彼时他已搬离老宅,住在自己公寓,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养切自己想养小玩意儿。
可他没要。他分明喜欢,公寓里流浪猫全仰仗他照顾,他偏不养。
彭筱烟太清楚这人有多死心眼。
“小棠,”她许久没这叫过杜君棠,她几乎是无可奈何地叹道,“他是个人,不是什小动物。”
“可不想走……”杜君棠卸下重重防备,双眼透亮,仿佛能叫人看到底,“为什定要走?”
半支烟功夫,卧室门开。彭筱烟倚在门框边,显然没睡醒,半眯着眼睛叫他声祖宗。
“你这第几宿?”彭筱烟趿拉着拖鞋走过来,也不坐下,弯腰从烟盒里抖出根烟点着。
外面雨还在下,杜君棠看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九。他语气里带歉意:“动作尽量轻。”
“没怪你,怪睡得浅。”彭筱烟吐出口烟圈,接着道,“头几晚也没问你,怎这是?”
“说不清,”杜君棠掐掐眉心,闭眼,藏住眼里血丝,他好半天才略微哽咽道,“梦见臭臭。”
它身上还插着留置针,它还等着他去救他,它明明那痛,却为他坚持那久。
——你快点长大,给你洗香香。
——等你好起来,要叫你臭臭。
——乖臭臭,等等,明天再带你看病去。
他是个彻底垃圾废物,他样也没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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