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棠没答,岔开话问:“留下吃晚饭吗?”
江帆眼睛直没离过他,闻言笑得露出颗虎牙,点点头。
厨房里没有油烟味,反倒股子柠檬香。杜君棠绑围裙,欠身从冰箱冷藏柜里拿三枚鸡蛋。江帆像个小跟屁
“你怎不叫?”杜君棠问她。
“您闹钟设六点半——睡不到两小时起来要命呢你?”彭筱烟斜他眼,又说,“给你班主任请过假。”
“他呢?”杜君棠显然还在头疼,皱着眉头问。
彭筱烟说:“来过电话,接,说你不舒服在睡。他说今天放学会来看你。”
杜君棠闻言,点点头没说话,弯腰收拾起沙发上枕头毯子。
她攒肚子闷火想发,张嘴骂出来还是“祖宗”。她想,这能算骂吗!她兴许已经被这小孩搞疯掉。
可又怎舍得扔下?要扔早该扔。小没良心都长成大没良心,能怎办。
彭筱烟洗着手,听着哗哗水声出神。
有牵挂,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当然不能永远不顾后果地活着,可也不该像现在这样畏缩不前。
他人对他自然是步步紧逼,撒欢似狠命挖起他墙角来。
这下谁也信不得,老爷子还默许旁人来分他这杯羹——于杜远衡来说,横竖都是他杜家人,谁来打理他不在乎,谁有能力谁做便是。
而杜君棠身上到底流着他杜崇血,能名正言顺地拿住他杜崇生意,甚至能用他骨髓救回他大儿子杜君竹;相对,倘若杜君棠回去,不知要败掉多少杜家房亲房分利益。
这些眼睛现下全盯着他个人——他怎可能直停在这里?
这样简单道理,她个事外人都想得明白,杜君棠脑瓜子聪明,更没可能糊涂着。
半晌,彭筱烟才垂眸接着道:“刚接到话,说是你二堂哥三表哥都在自家公司请阵子假……时间撞得有点太巧。”又沉默片刻,才转身朝厨房走去,“总之你自己看着办。”
饭后杜君棠缩厨房里洗碗,虎口卡着碗沿,另只手用力地把碗在水柱下转几转,冲干净,又拿起旁没洗筷子往锅里扔,“当当”两声。
彭筱烟正要抬脚进去拿饮料,听到里头在撒闷气,挑挑眉,把步子收回来。
下午江帆来时,彭筱烟照旧找借口离开,屋里就杜君棠个人。
江帆进门弓着腰换鞋时,就问杜君棠怎不舒服。
她甚至觉得自己找不到任何方法帮他,她不想左右他选择,却不知他什时候才能更明白些。
大概好阵没睡过这久,杜君棠转醒时太阳穴炸开似疼。
他支起上身,摸到旁手机,虚着眼看时间,上午十点。
杜君棠掀开身上毯子跳下沙发,猛站起来还有些站不稳。
彭筱烟正从里屋走出来:“哟,醒。”
他还不肯有所作为,不过是在害怕——杜家那伙他早不怕,什钱和地位,他通通不要,甚至扛个包就能毫不留恋地离开。
他还能怕什?
彭筱烟看着睡熟杜君棠,忽然间很想揪他起来打顿。
到底也没那做。
天已经大亮,彭筱烟扶着沙发站起身朝窗边走,替杜君棠拉严窗帘,走到近前,又给人掖好被角,把空调调高几度。做完这些,又扶着腰去厨房煮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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