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亲妈真是个卖,“婊子养”“你妈那个贱人”,这种话听得太多,齐向然只当是倪辉随便出口脏话,本来已经听得将近免疫,那天却不知道搭错哪根筋,非要跟他搭茬斗嘴,发狂似逼倪辉告诉他他妈消息。
“他就那看着,抬着下巴,眼睛要笑不笑,”齐向然想到倪辉那个神色,奚落、好笑、怜悯、仇恨,刀疤在灯光下变成阴翳,喉结像悬吊在脖子上,跟着倪辉声音颤,“他说,不早告诉你吗,”像刮过脸颊阵风,齐向然轻轻说,“你妈就是个臭婊子啊。”
齐向然当时没信,又去逼问芳姐,见到芳姐吞吐神色他才真信。那时他根本没法接受,甚至痛恨,搅不少次隔壁院子局,倪辉竟然也没揍他,去修被齐向然踹坏大门时瞥他眼,那眼跟尖刺样,语气有种平淡讥讽:“就奇怪,婊子生儿子还他娘嫌弃婊子。”
就因为这句,齐向然差点把路走偏。那是个深夜,来买套是个高个肌肉壮汉,买完套却不走,扬着眉毛打量齐向然,齐向然看懂他眼里意味深长惊艳,果然下秒便听到他开口问价。
婊子儿子啊……那不该就是个婊子吗,齐向然麻木地想着,讨价还价、带他去后院房间,套娴熟流程,好像他做过千万遍。门关上,刚脱上衣,倪辉不知道怎赶来,拍开门把拽出齐向然,跟那嫖客赔礼道歉说他不是做这个,齐向然行尸走肉地往前杵,领着那人要另找地方。倪辉连连几声怒骂叫他不住,气得发疯,顺手拿过家伙什就往他身上招呼,齐向然下意识用手挡那下,骨头在那敲击声中碎,便有现在这条手术疤。
都窍不通,先前两年还能帮人代练游戏挣钱,后面不行,”齐向然嗤笑声,像自嘲,“严彭那时候恰巧认识个跳舞大姐,说干那个来钱快,心想她都能晚挣那多,小爷这张脸拿出去还不是绝杀?跳舞又那厉害,什华尔兹布鲁斯都能来几下……”
“为什后面不行?”江纵忽然问。
“嗯?”
“玩游戏。”
“能玩啊,怎不能玩?”齐向然说,“只是不能玩太久。”
“就那下,给疼醒。”齐向然说完,顿顿,突然抬头看江纵,猝不及防撞进他眼里。
那是种什眼神呢,齐向然形容不出来,他只觉得瞬间脊背发毛,有些畏惧地往后拉开点距离。太黑、太沉,像业火在烧,他甚
他右手抬,露出来江纵从没主动问过那道伤疤,那长条,突兀扭曲地缝在手肘上,像名贵瓷器上手艺低劣锔痕。
“喏,”齐向然给他看,平静地说,“有点后遗症,使久不大舒服。”
江纵目光落在上面,他用视觉也能摸到那道疤凹凸粗糙触感,齐向然睡着夜里,江纵经常抚摸他手臂。
“倪辉打。”齐向然满不在意地收回手,觉察到江纵放在自己后背掌心在往下压,带着股不加掩饰愠意。他顺着力道,把下巴搁到江纵肩头,头发松松地掉下去。他听到他陡然变沉呼吸。
“年多以前吧,可能两年,”齐向然声音变得缥缈,听不真切,“跟他大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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