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比灰飞烟灭来得好。
这番鬼王回归后朝会,将半年来遗留功过奖赏落实得七七八八,鬼殿殿主们直提心吊胆,直到朝会结束才放下。眼见着贺思慕摆摆手说完“退下吧”,整个宫中所有殿主们眼睛都亮起来,恭敬地次第退下。
姜艾和晏柯留在宫中,晏柯远远地看眼乖乖被吊在宫门口段胥,问贺思慕道:“王上
她直起上身,淡淡道:“还以为,你会有更精彩遗言。”
说罢她身上鬼王灯便燃起火光,方昌身上顿时被熊熊烈火笼罩,他在火光中痛苦地翻滚嚎叫,声音响彻天际,任是再铁骨铮铮鬼臣都忍不住哆嗦。
他足足嚎叫半个时辰才没声息,火光熄灭时候空气里弥散着细细尘埃,灰白色在阳光下无声地飘飞着。
五百多年死亡终于走到尽头,没有生生不息明灯,只剩下死寂灰烬。
各位鬼殿殿主神色各异,窃窃私语,依稀听到有谁在说——个副殿主说没就没,王上杀副殿主和殿主有二十几个罢。
着最近折子,说道:“晏柯,你怎看。”
晏柯出列行礼,道:“方昌已抓获,押在九宫迷狱,当判以灰飞烟灭之刑。关淮管教不力出此大祸,应当投入九宫迷狱中受罚,替王上监理鬼域时有所疏漏,亦应该受罚。如何罚,请王上决断。”
贺思慕把折子丢在台上,道:“把方昌带上来罢。”
不会儿方昌便被押到殿上,几月不见,书生模样恶鬼十分狼狈,发髻也歪,零零碎碎地漏出碎发,踉跄地跪在地上时,脸上还有心有余悸惊惶神色。
从九宫迷狱里刚出来,他怕是还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贺思慕抬起眼睛,便在尘埃飘飞间,透过大开殿门看见远处被吊着段胥。宫墙和瓦片都是雪白,描绘着黑色火焰纹,而他身黑衣仿佛是白墙上笔花纹。
殿外面风丝线很密,他帷帽上黑纱被风纠缠着飞起,从缝隙里她看见他眼睛。
明亮上挑,如同水玉般澄澈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贺思慕与他对视片刻,便收回目光走到王座上,淡然地坐下:“鬽鬼殿主关淮判入九宫迷狱十年,鬽鬼殿由姜艾代理。至于晏柯,替监理鬼域时疏忽也是有,此事不追究,若有下次便同关淮般处置。”
几位殿主纷纷行礼领命,关淮暗自捏把汗,九宫迷狱那鬼地方他刻也不愿意多待,还要待上十年,他真是被方昌连累得不轻。
贺思慕从王座上步步走下来,背着手站在方昌面前,俯下身道:“方昌。”
她这声召名令立刻将方昌唤醒,他愣愣,眼里流露出本能恐惧,又夹杂着不顾切疯狂。
“王上,你回来。”他说道,哂笑声:“那就要灰飞烟灭对吧?好啊你来啊!你不就只会做这个,看谁不顺眼就将其灰飞烟灭,你以为这样就能江山永固?你以为他们真服你?谁不是想等着你稍颓弱就将你取而代之?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强罢,这样,bao君人人得而诛之!”
这恶鬼临,似乎还以为自己是个大义凛然谏臣。
贺思慕低头轻声笑起来,她道:“是啊,但是怎办,就站在这里,你们若能杀得便来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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