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九岁,但身为男性,在婆媳矛盾触即发档口分外敏感,赶忙抱着饮料溜。
姑妈在院子里荡秋千,两个保姆站在后面,三个身强力壮保安守着铁栅栏院门,简称“在家坐牢”,她却浑然不觉,在耀眼阳光下惬意做着赵家二小姐,偷偷站到她后面,用手抓她长长卷发,下晃到手里,又晃开,像海边浪花,来来去去,湿手,抓不住。
姑妈故意把头后仰,秋千荡弧度变大,逗猫似逗,说:“姑姑,你总抢秋千,都没得玩。”
她笑得天真烂漫:“赵易岚,你去找他们陪你玩,他们特别会打架,你跟着学个招半式,学校里小姑娘们就会觉得你很酷,很酷男人才能娶到老婆。”
看看那三个保安,凑到姑妈耳朵边上小声说:“你又想跑出去啊?上次被爸爸揍,这次不会上当。”
段明风是家门丑闻,姑父愿意把烫手山芋接过去堪称侠义,还颇有董存瑞舍身炸碉堡英勇。可爷爷仍然不满,他说如果姑父真想息事宁人就不会让孩子姓段,以后脊梁骨都要被戳穿,说完嘬口白酒,又长叹口气:“伤敌千自损八百,人这辈子最难就是咽口咽不下去气。”
两年后,王守中意外登门,他离开南京回湖南老家任职,再回这座伤心城时看起来憔悴许多,原本壮实身材也消瘦得如风中残烛,洗旧猪肝色衬衫空空荡荡,他本就面相土气,如今面颊凹陷下去,轮廓线就成坎坷多边形,像颗皱巴九制话梅,想来日子过得酸涩。
他此番前来改往日中庸和平,坚持和姑妈离婚,理由是孩子大没法跟人解释他姓段,离婚后他会找个姓段女人结婚,以后就可以跟人说孩子随妈姓,也不知道他是为自己妥协,还是为孩子心软。
姑妈是精神病患者,且婚前隐瞒病情,婚后久治不愈感情破裂,经调解无效依法判决准予离婚。
王守中来家办理离婚事,没有将表弟带来,姑妈像是忘生过个崽,竟也不问。
姑妈脸色变,转瞬又恢复玩世不恭笑颜,耸耸肩:“你是他生,怕什?反正也不会真打死你。”
她这是经验之谈,做这多荒唐事,爷爷奶奶气消,照样把她当掌上明珠宠着,突然灵光乍现,好奇问她:“明风弟弟不是姑父亲生,姑父会打死他吗?”
又被爸爸打,这次真打疼。
姑妈被句话刺激到失控,她干净漂亮衣服和头发在挣扎中变得脏污凌乱,保安像抓鸽子似把她胳膊扭到后面,可她又不是鸟,抓住翅膀才不会飞,她只是只柔弱母鸡,连跑都跑不快。
姑妈努力伸长
全家人异常默契绝口不提段明风,只有闲得蛋疼问王守中:“姑姑生小弟弟呢?明风弟弟。”当时觉得自己真是神童,众人皆醉独醒,两年多,还能记得住他名字。
爸抬手指书房:“作业写完吗?大人事别多嘴。”
很不高兴,奶奶开瓶橙汁饮料给喝,拍拍背:“乖乖,自己去玩。”
妈抱怨:“别总给他喝饮料,喝多等会儿饭又不吃。”
奶奶掀掀眼皮:“周末才过来,喝点要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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