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从什时候开始变得伶牙俐齿,怼得无话可说,跟小时候低眉顺眼样子判若两人。哦,或许是他本性如此,以前装乖骗。回家长辈们关切问候,他就又是光摇头不言语,连微笑弧度里都微妙隐藏着天大委屈,叫人看便想疼疼他。
这个罪魁祸首被迫冲在“疼他”第线,给他当牛做马,他右手不能碰水,左手屁事没有,可吃饭也要喂,非说左手也扭,不理他,他就帕金森样把饭菜抖抖抖。
哭笑不得,夹大块西蓝花,他最讨厌西蓝花,直往后躲,捏开他嘴往里塞,强迫他吃,他便记笔大仇,洗澡也喊帮忙,洗发水泡沫甩得脸,完惊慌且无辜说:“诶,你怎不躲开?帮你冲冲。”说着拿下淋浴头滋。
这个小坏蛋,真是越发得意忘形,把他摁在玻璃门上正要发作他就抬起右手大叫“纱布湿。”
淋浴头摔在地上,水花四溅,雾气氤氲。把套头针织脱扔进脏衣篮,**湿运动裤贴在大腿上,段明风目光在身上潦草扫遍,忽然不闹,无处安放视线挪到脸上。
段明风在医生挑玻璃时候疼哭,他越大脾气越古怪,有时候疯起来好像没痛感似,手摁在玻璃上时候硬是声也没叫唤,姑妈吓得大喊大叫,他还能神态自若安慰她。有时候又怕疼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把盘子里棉花酒精和镊子都掀翻,折腾好半天才挑完玻璃。
下电梯到二楼取药时已经闹累打蔫,电梯人多,生怕别人碰到他手,便把他拦在角落里,段明风眼圈发红靠在身上,说话带着明显鼻音,糯糯听起来很可怜:“是不是病你才肯亲近?你这会儿怎不避讳,这儿可都是人,个两个三个四个…”
电梯里静悄悄,他开口就有人回头看他。
正为伤他自责,也不知怎辩驳,他又说:“大过年多谢你,肯陪来医院,人家都说不吉利。”
这下可好,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他,真是拿他没办法,他说“不吉利”是因为方才在爷爷家有个老太太嘀咕,大意说春节期间上医院是不吉利,她丈夫做过医生,让他帮着处理下算,心急如焚,没空搭理她话,拉着段明风走,没想到他记在心上。
低头看,他***,头上泡沫水流得满脸都是,他闭着眼脸红透,手足无措立定着,像被抓*在床似僵硬。
“这也要帮?”问。
段明风身上白玉似,被方才抓过摁过皮肤上透着粉红,犹如咬出汁水蜜桃,他肩膀微微发抖,嗓音细细反问:“不帮吗?”
虚捂他嘴,低声哄他:“小祖宗你消停会儿行不行?”
他嘴唇很不高兴鼓起来,碰到掌心,嗡嗡:“不行…”
拿完药又回头找医生签字,他不肯个人坐着,非跟着跑来跑去,去地下停车场取车他也要跟着下来,右手包着纱布,他就说:“左手没手套,冷。”说着就插进口袋里,他本正经胡说八道,又无奈又好笑,掏进口袋里握着他手,还真是凉。
问他:“冷吗?穿少吧。”
他用手指抠掌心,怨念说:“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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