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着,就像曾经躲着他。这滋味犹如盛暑天烘炭盆,三九天吞冰块,又烦躁又膈应。
王守中病危比较突然,人昏迷过去就没醒,段女士在家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遗嘱,照法律规定,段明风虽然已经和家里闹掰几年,但他属于王守中养子,是有资格分遗产,段女士本来想打感情牌劝他放弃,谁知王丝甜嘴快,把段明风惹毛,那边段女士提起诉讼,这边段明风杠上,死活不松口。
段明风脾气最清楚,他要是生气,只能哄着,跟他对着干他就根筋死磕到底。
段女士不敢来爷爷家闹,就偷偷去学校找段明风,这天半夜十点多,他舍友打电话给,说下午有个大妈跑进教室追着段明风骂,段明风不堪其扰,翘课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挂电话匆忙穿上外套出门找他,最近段明风情绪低落,经常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根本不和联系,他住回宿舍,只当他在学校应该不会有什事,谁知道段女士搞这种骚操作,真是匪夷所思。
王守中骨灰要安放回湖南老家,听说他两年前查出肺癌时候就偷偷给自己买好墓地,挨着他父母墓,也算落叶归根。他生虽有两段婚姻,到死却仍像孤家寡人,索性回到父母身边,好歹那是真家。
爷爷作为王守中旧领导,火化那天凌晨到底还是去祭奠下,没有告诉段明风,他独自去,段女士应该不敢拦着。有相熟伯伯来南京吊唁,顺便来看望爷爷,把王守中回湖南消息告诉们,爷爷嘬着烧刀子,沉默不语。
“还这年轻,人就没得,们俩个在乡下时候村里有个独眼,算命,就说王守中面相没得福气,苦命人,把那算命臭骂顿,前几年看他老婆孩子搁块儿,都把这茬忘,现在想想,他娘,这算命没料错。”
爷爷又喝口酒,枯树皮样手指捏着小酒杯,默默地点头。
伯伯又叹:“可见福气不能用得太快…”
个电话接个电话打过去,总是“您拨打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狠狠拍下方向盘,打给在警局朋友,麻烦他帮忙调摄像头查段明风行踪,大学附近摄像头很密集,应该能查出大致方位,猜他要开个酒店房间睡觉,要跑附近公园或者广场呆坐着去,他很乖,不会乱玩。
刚跟朋友说完,段明风电话竟然进来,赶忙切过去,电话里噪音很大,有个男人对着电话嚷嚷:“喂,你是他朋友吗?这里
和爸陪他们坐着,爷爷抬手捂捂眼睛,人老,眼珠发黄,连眼泪也少,他把手放下时候,盯着酒杯发呆,仿佛方才掉下眼泪是看错。
爷爷说:“不该劝他当兵,种田也蛮好,他老实…”
爸拍拍老头肩膀:“爸,别这想。”
楼梯上传来轻微脚步声,回头看,段明风背对着,正转过拐角,眨眼就不见,不知他方才听多少去,起身也上楼,他房间里没开灯,裹在被窝里动不动。
“怎不开灯?你不是怕黑。”走过去拧开床头灯,他眼睛闭着,眼珠儿在薄薄眼皮下滚动,睫毛颤颤,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干,透着床头灯,晶亮道水渍滑过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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