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你死
，
会忘记你。罗德说，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如果死，你也把忘光吧。
可是，哪有那
容易。
你倒是来教教，该怎忘记？
坐在开回罗德家乡
空旷列车里，李笑白有充足时间来回忆。
可是就算罗德死，肚子还是会饿。
他买很多煎饼，坐在路边长椅上，
口口慢慢吃。
罗德尸体在凌晨时候被发现，警车和各色人员喧闹围住逼仄巷子。这种事大概在这座混乱城市很常见，很快黑色运尸袋子被抬上车，黄色警戒带拉起来，人们也就随着呜咿乱叫警车渐渐散去……
没人知道倒在那里人曾经是个神乎其技大盗，也没人在乎他是什。
罗德职业本来就注定他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不知名。
他不想去追杀那灰衣男人，他甚至不想去弄清那人身份样貌，他不在乎他是谁。
现实中行凶者与记忆中自己如此重合，肮脏血液相通，肮脏肌骨相连，融化成个叫做杀手符号，个叫做杀人者肮脏符号！
沉甸甸压在心脏上，阻断所有呼吸……
罗德说过，杀人是罪，而罪是很沉。
李笑白凝视着罗德尸体，他觉得是自己杀他。
狰狞扭曲！灰色风衣土色墙壁青色地砖血色尸体翡翠眼球黑色发丝苍白肤色旋转成让人只想呕吐漩涡！李笑白仿佛支撑不住般后退步，单手扶住墙壁……
“陈文华？好普通……嗯……就叫这个吧。”
那天，少年站在蜿蜒向远方铁路上，甩掉刀上血，漫不经心说。
只不过，是个路过杀手，杀死个路过人。
无关道德，也不是任务，只是夺取掩护身份常用手法而已。
个人旅程，除回忆，还能干什呢？
他想到很多从前被自己随手杀死无辜者。
夺取身份陈文华，火车上聒噪艺术生，日本海关员工，还有更早时候更多人……大多数面目模糊。毕竟他杀死他们时候，只把他们
李笑白坐在远处冷眼看着，吃着他煎饼。
吸引他是罗德这个纯粹本身，他不在乎那个僵硬躯壳。
可是生者和死者联系，除那个肉体，还有什呢？记忆吗？
记忆吗？
记得在日本时候，看到九井皇样子，罗德就曾经说过，他不要像他那样——被深爱人死覆盖整个人生。生存在回忆里，无视眼前现实，无视身边人，活得有如行尸走肉。他说再重要死人也不该占据活人生命。
……
西西里是个适合彷徨地方。
李笑白游走在这座城市，没有目标，也不知该做什。
自己是悲伤吗？
是吧。
习惯自然就像喝水吃饭。
灰衣男人并没有多做滞留，将罗德证件收在风衣里，就如同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隐藏进小巷深处……
那天，黑发少年也没有任何愧疚，将尸体份证收在牛仔裤口袋里，悄无声息隐藏进无边夜色……
从什时候起，到底是什时候起，杀人，变得像喝水吃饭样呢？
李笑白声不吭，动不动，仿佛全部力量都用来支撑自己站着，不要发抖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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