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祥和都在顷刻间瓦解,仿佛方才亲近只是她自以为是。句话宛如瓢冷水泼在薛鹂身上,分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莫名感到浑身发冷。她面色逐渐苍白,不愿相信她心系梁晏事被魏玠知晓,依旧装傻道:“表哥话是什意思,用心不专是有错在先,愿意向你赔礼,只是……”
“利用夏侯信不是什好事,夏侯信睚眦必报,若你日后找不到依仗,他不会就此放过你。”他缓缓道。“魏蕴落水事,应当也与你有关,是吗?”
薛鹂眼眸微睁,面色苍白地看着魏玠,她眼睫颤颤,惊愕道:“对表哥片真心……却不知你心中竟如此想。”
魏玠并不动摇,平静地看着她,说道:“魏缙年纪尚轻,若你对钧山王有意,不该戏弄他片真心。
她对琴无所知,只因梁晏不爱琴,他不好音律,重金买下好琴不过是为与魏玠作对。而她同样只是个俗人,学不来这些风雅之事,自然也不会为魏玠生出什兴致。
“过来坐下吧。”
薛鹂看到插着瓷瓶栀子花不见,下意识看向那沓书页,状似无意地提起:“表哥可是不喜欢栀子?”
“香气太过浓郁。”
“表哥说是,也不喜欢,香气太浓让人心不专,应当是侍女放在此处,竟给忘。”薛鹂边说边将书案上书册以及书信收走。
上移开眼,说道:“拿远些。”
薛鹂还未进屋,正在门前与银灯小声地嘱咐着什。
晋照放下琴,去移开瓷瓶时候,瓷瓶下压着纸页被拂落几张,魏玠俯身拾起,偏偏看到个本该与薛鹂无关名字。
赵士端,朝中颇有威望封王。
魏玠面色无常地拾起几张纸页依次放回原位,信上不多内容却在这片刻间悉数落入他眼中,
魏玠无声地笑笑,并没有答话。
薛鹂实在不爱琴,起初魏玠教她还能专注地听着,不过多久便开始分神,忍不住地犯困,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喝两口冰凉甜酿醒神。
日光透过竹帘影影绰绰地落在两人身上,薛鹂裙摆散开,交叠在魏玠垂落衣摆上。室内片祥和,直到魏玠站起身,淡声道:“既然无心学琴,今日便到这里,你好生歇息。”
薛鹂意识到是自己分神惹他不悦,连忙扯扯他衣裳,解释道:“许是夜里没有歇息好,今日才会困乏,并非是有意怠慢。表哥愿意来教,是求之不得事。”
魏玠面色不变,并未因此动怒,只是双眸子黑沉沉地盯着她,好似潭深不见底死水。他忽然温声说:“薛鹂,你其实不必对惺惺作态。”
他不免有些意外,钧山王回洛阳不算太久,与薛鹂本该毫无交集,即便相识,也应是薛鹂与钧山王儿女。只是如今信中所写,显然二人关系匪浅。
瓷瓶已经移开,残留栀子香气却萦绕不散。
他早该清楚,薛鹂柔弱娇美皮相下,藏着她卑劣欲念,甜言蜜语遮不住她算计。这样个野心勃勃女人,与他自幼遵守礼法教条相悖,他合该鄙夷她品行与虚伪行径。
薛鹂回过身时候,听到琴弦被拨动发出争鸣。
本该旷远低沉琴音,此刻如同利剑出鞘般锋利,余音都掩不住激烈,似是汹涌波涛拍打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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