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明荣华身,却落入这样难堪境地,权势也好声誉也好,如今都叫人毁,往后定要受人冷眼,从前争先攀附你,未必不会来踩上脚。”薛鹂总觉着自己话里怨气似乎比魏玠要多。
“你不喜欢烦扰,往后可是要烦扰不断。”
他眼帘低垂着,显得有几分不以为意,闻言也只是笑道:“因血脉所致,既无力改变,再多怨气也是无济于事……若说怨,应当还是有些。”
怨自己自幼便肩负魏氏荣华,处处克己慎行,今日却依然是魏氏耻辱。所谓子孙楷模,也不过是随手可弃棋子。
只是在利益面前,世人大多人情淡薄,舍弃他亦或是厌恶他,都是人之常情。
巢罪孽之人,让出日后家主之位,才能将此事平息。”
平远侯夫人逝去多年,连记得她姓名人都不剩多少,所有脏水都可以泼到她身上去,毕竟没有人会相信,魏恒会将自己亲子位置替换给个流着肮脏血脉人。最简单法子,便是告知天下人,他并非是魏氏中人,魏恒也并未做过兄妹通*事,而是平远侯夫人包藏祸心,自私自利,将自己孩子拿去做替换,以此便能使他们身份清白。然而即便骗过天下人,也骗不过魏氏族人,更骗不过魏恒自己。因此这获利魏玠便成众矢之,再多唾骂也由他受着。
“父亲将扶持至今,不肯轻易将这家主之位让渡旁人,日后许是要费大功夫。”魏玠见薛鹂愁眉苦脸样子,又道:“以乐安性子,他定是不愿意认这魏氏嫡长子身份,父亲既肯将他送出去,定是不计较血脉,如今也不会因这样小事弃于不顾。”
他说这番话有让薛鹂安心意思,然而说完后,薛鹂眉头却皱更厉害,她心存侥幸,忐忑不安地问道:“那表哥意思呢?此事与你身世有关,总要问过你……”
“不必问,鹂娘心中也定下,不是吗?”他望着前方祠堂,月光照映出面容上只剩下寂冷。“确是血脉肮脏,父非父,母非母,魏玠也非魏玠。”
“表哥多年来替魏氏上下解决不少麻烦,身世并非你能抉择,又何必为身血脉如此唾弃你,说到底,你不曾有愧魏氏,即便是唾弃……”
“即便是唾弃,也唯有鹂娘可以。”魏玠面带笑意地望着她。
薛鹂心下乱,忙移开眼,说道:“表哥往后要如何,可是继续留在魏氏?”
虽说魏玠年纪尚轻,却已经收纳不少忠心之士,而他提拔人才不在乎是寒门亦或是士族,也曾因此受到些许非议,而因他学识来投奔人,并不会因血脉这样小事便弃他而去,魏玠与整个魏氏都有着千丝万缕关系,轻易不可断,即
薛鹂忍不住轻轻叹口气,声音很低,然而还是叫魏玠听到。
他侧目看她,只能隐约看清她面部轮廓,却看不清她脸上露出怎样神情。也只有在此刻,他竟升起种可笑庆幸来,庆幸自己看不清,如此,即便她如众人般面露嫌恶,也不会让这样表情落入他眼中。
喜爱还是恼恨都好,唯独不能是厌恶,即便众人都觉着他身世无比恶心,薛鹂也不该同他们样。
“表哥便不怨吗?”
“怨什?”他疑惑地偏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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