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子,可以回去。”
薛鹂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走回营帐,僵坐整整夜不敢阖眼,脑海中始终是陈觉凄惨模样。
她想不通赵统为何会轻易杀陈觉,陈觉虽说是个欺世盗名巫祝,却颇有有名望,善于蛊惑人心,齐国上下信封鬼神,留着陈觉大有作用,何必要为此杀他。
薛鹂夜未睡,面色很是难看,赵郢不知晓她昨日发生何事,还兴冲冲地来见她。向她炫耀自己新得来骏马,非要抱着她去骑回。
经此遭,她是半点也不愿意嫁给赵郢,更不想与赵统再有任何牵扯。面对赵郢也只能强撑出笑脸来附和,推脱着不肯上马。
“你到底是救命,不会对你如何。只是赵郢是独子,他心思单纯,待你片真心,还望你莫要辜负他。”赵统看似是劝告,语气却并不温和,何况剑锋正贴在她肌肤上,让这话里只剩下威胁。“从前事,可以既往不咎,鹂娘,你也安分些,莫要惹得不悦才好。”
冰凉剑刃从她颈侧离开后,赵统手掌落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拍拍。
薛鹂缓会儿,低声道:“义父教训是,鹂娘知错,往后定不会再犯。”
赵统点点头,而后对侍卫吩咐道:“将陈觉斩首后,送娘子回去歇息。”
这话便要她亲眼看着意思。
替自己留下后路。赵统知晓那些谶言于他有利,因此即便怀疑其中有假,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应下。今日亦是如此,他明知是陈觉在装神弄鬼,也绝不会戳破这谶言。
赵统见薛鹂强装镇定模样,提着剑起身朝她走来。
薛鹂喉间发干,指甲掐入掌心,脚步不敢挪动分毫,直直地看着赵统如座煞神般靠近她。
赵统身躯便如大山,站在她身前还剩步距离,将她笼罩阴影仿佛化为巨石,压得她连呼吸都艰涩无比。
“不信天命”,他说完,冰凉剑锋贴在薛鹂颈间。“你用天命算计回,可以容忍,只是不能有第二次。”
待她寻由头要回去歇息时候,又次看到魏玠。
魏玠与她关系天下皆知
奄奄息陈觉听到赵统话,开始用最后力气在地上匍匐着求饶,手脚似乎都被打断,爬行姿态像极条血肉模糊虫在蠕动。
他求救声像野兽悲鸣,似乎是从嗓子里被挤出来般,听得薛鹂毛骨悚然。
她无法回应那些模糊不清呼救,陈觉缓慢地爬到她身前,他身后则蜿蜒出条猩红血迹。
不等陈觉碰到她,便被侍卫刀砍下去。
人头落地后声闷响,终于让薛鹂忍不住颤抖起来。腥臭血溅到她裙角与鞋尖,她面色煞白,死死掐着自己掌心。
薛鹂笑不出来,连强装镇定都难以做到,眼中慌乱已无法掩盖。
赵统凤眸微眯,盯着她脸,语气微沉:“鹂娘,你与预想中,确有几分不同。”
赵统不曾好好解过薛鹂,他以为薛鹂温良可人,是个柔弱士族贵女,甚至身世上有几分可怜。即便后来她到军中,他依然是如此想。
只是他恰好不信天意如此,命人查过陈觉,又严刑逼供番,让他说真话。
他所见薛鹂便有几分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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