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不看他。文安把目光转向山下,护城河像条银色飘带,连接历史与现在。在悠久时间长河里,只有它永恒不变。
“们回家吧。”他说。
坐缆车下山时,叶庭看着他额头上豆大汗珠,面露疑色。天气这凉爽,又不是剧烈运动,怎会出这多汗?
“你腿疼吗?”叶庭问。
文安惊:“没有。”
这句话裹挟在风声中,叶庭却听清:“心情好点吗?”
怎能不好呢?有关心、爱护自己家人,有即使不知道真正发生什,也愿意无条件陪伴在自己身边所爱之人。
“如果现在,”文安说,“能持续辈子,就好。”
切都不要变。他们每天上学,放学,回同个家,在同个桌子上吃晚饭。放假时窝在同个沙发里,下雨时坐在窗台边,看窗外天堂鸟随风摇摆。
就这过辈子。
野鬼游魂,远离坟冢,
狐兔不来,侵你骸骨;
瞑目安眠,归于寂灭;
墓草长新,永留追忆。
念完,他合上纸,两人对着坟墓,默哀三分钟。
这是个金色秋日下午,阳光透过轻薄云层,洒在枫树林上,温暖柔和。深红、橙黄、暗金,片枫叶就是块秋天碎片。风轻轻吹过,两片叶子打着旋,落在窸窸窣窣林间地毯上。
枫树林隅,小溪悠然流过,水面倒映着秋天颜色——这短暂而美丽季节。
文安捧着盒子,看叶庭用树枝挖出个小土坑。等叶庭站起来,他就蹲下,把盒子放在土里。风吹,落叶盖上这个小小坟墓。
叶庭在上面覆上层土,拿出张折起来纸。文安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什?”
“大哥写悼词,”叶庭说,“刚才给。”
“就算坐缆车,从公园入口走过来,再加上山顶那段,也有很长距离,而且爬山比平
“为什不行?”叶庭问。
文安看着他:“将来,们就不样。你会出去上学、工作,会恋爱、结婚……”他逐渐说不下去。
他有点希望叶庭告诉他,不会变,他不会成家,不会搬到其他地方,他们会如既往这生活下去,所隔距离不过是扇壁橱门。
然而叶庭只是说:“别想那远。”
想想,他又说:“就算将来们各自成家,也可以住在很近地方,们可以经常出来聚聚,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起爬山,散心。”
然后文安说:“们去爬山吧。”
他没有不自量力,要徒步上山,在叶庭劝阻下,还是选缆车。坐到终点后,离山顶只有最后段陡坡。
他拉着叶庭手,慢慢地爬上台阶,走到山顶观景台。
香山只是城市里土丘,高度不足以令人屏息,四周也没有壮阔山川湖海,但能将附近街景览无余。写字楼像玻璃积木样排列着,阳光倒映在窗户上,仿佛白日里城市星星。车辆穿梭在交织公路上,传来轻微嗡嗡声。
文安深吸口气,小声说:“好幸福。”
文安甚至没有问冯诺为什给蜘蛛写悼词。
叶庭展开纸,深吸口气,开始高声朗诵:
不用再怕骄阳晒蒸,
不用再怕寒风凛冽;
这词对于他们两个太过佶屈聱牙,顿顿,他又往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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