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听完愣下,垂垂眼睑,唇边挂着浅笑,她收回目光仍从窗子里望出去,淡声道:
“谁知道呢……”
人生还那长,除自己,她现在谁也不信。
*
明府这几天很热闹,明家大少爷据说在朝里混得风生水起,前来送礼络绎不绝,不过都是些名不见经传小官宦,不过来混个脸熟罢。很明显朝堂上气氛和从前不样,但凡有些势力,不是中立自保,就是暗结联盟。
要是从前,小姐肯定不会罚得这重。说到底也怪这丫头没眼力,明霜近来最忌讳这种事,她偏要往枪口上撞。
身边人而再再而三背叛,连杏遥都禁不住悬着心。
她怜惜别人,可小姐这会儿呢?她又该有多难受?
尚早还在哭着磕头,杏遥使眼色让人把她拉下去。
屋里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四周鸦雀无声。
好说话,不会像明绣那样动不动就打就骂。
有人就是瞧准这点,所以有恃无恐,所以愈加放肆。
她从来不像明绣和明锦那样下狠手,以为人心都是肉长,院子里和和气气多好。殊不知遇上和自己要紧事,平日里那些好全都可以抛在脑后。
人到底还是自私,杏遥说她总是纵着这些下人,果然没错,她就是太纵着她们,否则也不会出那样事。
乍然想到江城,明霜咬着牙又心疼又难过。
然而明见书和叶夫人却仍旧副喜气洋洋样子,把人迎进门,收礼,喝茶,闲谈,如既往。
明霜素来是家里局外人,大小家宴都轮不上她,更别说进正院,叶夫人避她都避不及。
相安无事好长段时间,然而重阳节刚过,明见书竟毫无征兆派个人来传话,说是请她去赴严涛四十岁寿宴。
听到消息时候,明霜杯茶水险些没有端平。
“要去?”
番折腾下来,明霜身心疲倦地坐在窗边,摁着眉心,什也不想干,茫茫然不知在想什事。
或是觉得自己很失败,或是觉得世间人很狡猾,千万张面孔在她面前闪过,有笑有嗔有怨,她竟看不懂这些脸背后容颜。人本是样,皮下掀开都是白骨,走在外面唯有那层皮,有人,哭时候是笑脸,笑时候是哭脸,捉摸不透。
余光瞥见屏风边儿怯怯地站着个瘦小身影,明霜回过头,未晚便把脑袋往里缩缩。隔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怎?”
她低着脑袋,不住搅着自己衣带,咬咬下唇,“……不会背叛小姐。”
“看在那日你说要给攒嫁妆份儿上,不撵你。”她摇着轮椅转过身,“你既是从浆洗房来,那就回浆洗房去吧,算是有始有终。”
夜之间从小姐身边二等丫头降为粗使丫鬟,虽有落差但比起被撵出去,已经是天大恩赐。
“谢谢小姐,开恩,谢谢小姐……”
尚早伏在地上,劲儿地给她磕头,声音砰砰响,磕得很用力,不多时脑门就红。
杏遥在旁瞧着也有些可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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