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约就是报应吧。
她想。
脚边爬过串蜚蠊,张姨娘胆子大,用干草替她拂开,抬眼看见明霜不声不响地坐在原地,神色平淡,禁不住想到自己女儿。若是明绣在场应该早就哭闹起来,这姑娘倒好,处变不惊,她怜惜地叹道:“要是那时你嫁给那个校尉刘安就好,如今也不用吃这个苦头。”
明霜终于转过眼来看她:“那倒不如死好。”
张姨娘闻言微怔,讷讷地打量她许久,感到惊讶。
牢里头阴冷,寒气森森往上冒,小腿上旧伤反反复复疼痛,她头靠在冰冷墙壁上,心情却意外平静,毫无波澜。
都是金贵千金小姐世家夫人,从没睡过牢房,这地方什东西都有,想往茅草上躺躺,但人刚睡下去,叽叽喳喳阵耗子叫声。
几个女人吓得尖声哭喊,抱作团。
“老鼠,是老鼠!”
听说这种大牢中鼠都比较凶狠,夜里会爬出来啃人耳朵和手指头吃,有许多犯人在坐牢时染鼠疫,没等到出狱就病死。
刑部大牢最里面,地上堆满茅草,有卷席子做床用,然而牢房太潮湿,草料伸手压几下都能挤出水来。
高高扇小窗口挂在头顶上,大约已经入夜,道幽蓝光芒洒进来,在不远处落下个方形清辉。
在这种地方,白天黑夜都不分明。
女牢这边关都是明家女眷,明霜、张姨娘和几个通房挤在块儿,叶夫人因为是正房妻室,所以单独辟间给她。
从下午进来到现在哭声就没停过,如今都是阶下囚,说话也就不用顾忌,张姨娘隔着牢门往叶夫人那儿骂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年轻呢,后头有几十年能活……”
“像个行尸走肉样活着,有意思。”她似乎不愿再多说,别过脸去闭目养神。
日子过得
张姨娘面吓得发抖,面取些干草去赶老鼠。从前多不可世人,到现在也只能与这些畜生同住个屋檐之下。
明霜侧眼去看叶夫人,她显然不吓得不轻,脸色发白,因为是独自人在间牢房里,连个能抱着取暖都没有,瞧上去何其可怜。
虽然如此,明霜心里却觉得很痛快。哪怕眼下身处如此肮脏之地她也毫不在乎,想想这些年来受过委屈,听过嘲讽,挨过责骂,好像老天爷是无形中帮她把。
这样侮辱对于叶夫人来说无疑是最大折磨。
个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人,在人前耀武扬威那多年,现在却由于害怕不得不往她们牢门口躲。
“瞧瞧你养好儿子!行贿、谋反、勾结罪臣,什坏事儿都让他做绝!他还不吭声,个人把咱们家子命都搭进去,你现在高兴?!”
叶夫人只抱着膝盖靠墙而坐,呆滞地缩在那儿,言不发,半天才摇摇头,说道:“不会,不会,不会是这样……”
“事实都摆在眼前,还有什不会!可怜闺女。”张姨娘含泪哭道,“为救你那个混账东西,把自己生幸福都毁……”
明霜坐在旁,忽然很庆幸地想着:还好,她把杏遥嫁出去;还好,江城早就被她打发走。
只是不知未晚和嬷嬷她们有没有受到牵连,现在又在哪里,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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