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回头就能看见,贺雁来站在离他不远地方,正耐心又温和地望着他,好像就在等他这个回头。
雁来哥哥。
贺雁来
他突然很想立刻回到兰罗,
可是,如果能跳出这既定命格,去搏场快意恩仇,去赌次无怨无悔。
那会不会是明彰期望能看到那个未来?
那个由贺雁来缔造未来?
这样话,应该可以慰藉天上那些不甘哀嚎亡灵吧。
贺雁来是会记挂明彰。
千里在巴特尔牵引下,缓缓坐上软轿。
在他脚踏入轿中那刻起,股凉意突然从脚底攀升上后背,千里猛地意识到个至关重要问题。
从战争爆发到现在,都没有人问过贺雁来愿不愿意,想不想做。
他只能被动反应着,纵使伸手想抓住些什,可真正到手中却都是过眼流沙。
贺雁来在岁月里踽踽独行,在毫无理由斗争失去太多,变成团糊涂账,计较不得失,算不出来对错,实在无法称上声“值得”。
作为贺秋野话,对天下所有为自己国土而死将士,都抱有至高敬意和尊重。”
左庆章点到即止,并不深入。二人说到底阵营不同,多说多错。
直等到左庆章送人出自家府邸时,他才叫住千里。
待千里转回头后,左庆章眸中竟多几分悲意。这个孑然人、无人寄托中年人深深地望着千里眼,轻声道:“秋野是个不希望有战争将军。”
“知道。”
可在这背后背后,他真正记挂着,是天下那些即使历经磨难坎坷,仍然不服输不低头,用自己双手开辟道路茕茕众生
千里到现在,才真正弄明白明彰那封绝笔真正用意。
他答应过贺雁来,要创造出个海清河晏天下,要让贺雁来再也不会为枉死灵魂而哀悼。
这仍旧是他举生命而愿意为之效力事情。
想通这里,千里突然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兰罗望无际广袤草原。明明四周仍是夜色袭人,但他却好像看到清晨从兰罗最远那处山头缓缓上升朝阳。
而高位上人却依旧心安理得地踩着亡灵尸骨,守着他江山。只要仁帝还在,战争就会永无休止。以后还会有更多明彰、更多贺雁来,这片美丽大地上还会有更多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轿子在夜色中缓缓移动着,随着轿夫步伐上下,可这难以平复千里心中汹涌澎湃。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摸到层看不清雾,只要能穿过这层雾,他便可以再次见到大雾散尽后贺雁来
苍生皆苦。
苍生皆苦。
“没有无缘无故恨,可总要有人去背负些什,所以仁帝挑中贺雁来。”左庆章缓缓阖眸,摇摇头,嗟叹,“从他被选中那刻起,接下来会发生什,就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啊。”
是啊,从贺雁来出征兰罗那刻起,接下来发生切都不是他能控制。
无论是发动战争,还是刺杀大汗,亦或是替主和亲,都并非他本意。可就是因为他是被“选中”那个人,他就必须永生永世活在这些阴影里,不允许逃脱,不允许释然,即使被奚落被推远也必须毫无怨言。
可是
可是,这些是贺雁来活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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