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在南水日子已经足够怀念,他不怕死,只是多少觉得有些遗憾,有些舍不得。
云尘即使在昏睡中也会本能地朝他在方向挪动,楚樽行望着他眼神变得逐渐柔和。他极尽眷恋地将人搂进怀里,右手轻轻抚上他侧脸摩挲良久。
最终他吻吻云尘黑发,又盯着他看半晌,直到将他完完整整地刻进脑子里后,才释然般地闭上双眼。
“殿下,你要活着。”
整座将军府从始至终都没将他看做个人,充其量当他是个能做活儿、能替罪、能撒气又不要银子畜生罢。
将军府并无庶出,只有个嫡长子——楚暮岑。
在他之后,大夫人想尽法子也始终怀不上下个。她心眼子小,妒心又重,楚老将军众小妾没几个能安稳活着,更别提替老爷延续香火。
她们这些从大夫人身上受下气,眺望整个府邸,便也只能将其出在楚樽行身上。
故此,他自小便将什阴狠责罚都尝试个遍。
索着俯身贴上云尘唇,继而又有些意犹未尽地撬开他牙关轻轻勾勾他舌尖。
是温热。
这个吻持续很长时间。
楚樽行缓缓退开身子,有些留恋地望着面前昏睡不醒人。
他从不在意生死,在他眼里他命不值钱,只是个聊胜于无负担罢,无论是谁,摊上他都会在背后被人嚼舌根。
犹记得有回,他不小心将给大夫人端去盅参汤洒些在地上。本不是件大事,但大夫人却顿时庞然大怒,让他将地上参汤舔食干净后又命人将他吊在后院树上抽打整整两日。
后来婢女将他放下来时,也只是丢块馒头便不再多管。
他个人顶着满身伤言不发,仅靠着麻木双手爬回柴房,还是老管家于心不忍偷偷扔瓶上药给他。
楚樽行就在这间连张床都没有柴房里,静静等着这些伤口点点长好,在背上留下道道狰狞疤。
在旁人都能大抵糊口过日子年纪,他却早已舍弃生死观念,视其如无波之静湖。左右他本就不该存在于世,能多活日便全当是老天可怜施舍他。
他爹跟他娘名不正言不顺,甚至在生下他之后他娘就被大夫人有意无意地推进池子里淹死。连场葬礼、块墓碑都不曾有过,更无人知晓她名字。
楚樽行也不知道,他只记得将军府接生婆曾经提过嘴。他母亲是个花楼女子,除容貌好看些,再无半分优点。
短短二十几年岁月,除楚樽行,她什都未曾留下。
场悄无声息轮回便足矣形容她生。
当今天下,就连庶出子女都会被人瞧不起,更不必说他个登不上台面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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