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不放心她个人去后山,便跟楚樽行悄悄走在她身后陪着。
吴婆婆清清嗓子,童谣旋律很快传出来。少女泛黄发黑骨架靠在她苍老身板上,随着她蹒跚前行步子,吱呀吱呀地响着。
像是附和,亦或悲鸣——
马上就能见面
只是当时情形,恐怕自己假意入睡,起比言语上宽慰更能让他安心。
“定不会。”楚樽行应允道,“既是殿下侍卫,若是身子不行,如何还能胜任。”
云尘敲敲他额头,见他如此,心里弦也松缓不少。
“随下楼。”他下床从柜子里取出只木盒,里面塞得满满当当都是银票。
院里吴婆婆悲怆哭喊声在剧烈情绪消散下逐渐停滞,她双手在衣衫上蹭蹭,将掌心上泥泞仔细擦拭干净,弯下腰把地上翠儿尸骨小心地顺到背上。
欠连天,楚樽行侧身挡住窗外透进来光:“殿下再睡会儿吧,左右还早。”
“醒便睡不着。”云尘晃晃脑袋,回过神来问道,“阿行怎知道吴婆婆何时来,昨夜没睡好吗,为何醒这早?”
“日日都是这个点醒,殿下贪睡不知罢。”楚樽行替他掖掖被子,“早间风寒,殿下若不睡便快些将衣服穿好。”
云尘探起身子,撑个脑袋望着他:“听你这话意思,可是怪平日里不够解你?”
楚樽行被他问得楞楞,忙起身道:“自然不是。”
云尘上前两步:“婆婆,命人在后山处替翠儿寻块好地方立块碑,带她去那里安家吧。”
吴婆婆转身看他眼,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是感谢。
她精神状态极差,现下全然是拼着口气背着翠儿往前走,楚樽行有意想帮她把,却被她侧身避开。
“不必,都别跟,由这个做娘来就好。”翠儿头颅搭在她肩上,吴婆婆用脸颊碰碰她,自言自语道,“从她还在襁褓中就是手抱大,那时候日子苦,日晒雨淋也得背着她去干活。翠儿是小,可她从不哭闹,是们为人父母给不她好日子过,亏欠她辈子。”
“她爹是疯,周围人都嫌弃他,可翠儿不嫌弃,谁要敢说她爹她立马拿个锄头上去赶人。”像是回想到以前日子,吴婆婆神情柔和下来,她偏头抬抬肩问身后之人,“小时候娘哄你睡觉唱那首歌你还记着吧,你还说娘唱好听,娘再给你唱最后遍啊……”
“逗你玩罢,怎还当真。”云尘眼眸弯弯,娴熟地伸手搭上他侧腕。感受到指下跳动平稳有劲,他这才舒口气,“总算好多,阿行以后可不准再添新伤,听见没?”
有这次已经足够他日日担惊受怕。
从荒山回来至今,每每晚上他都会在半夜惊醒,总是要翻身探到他鼻息才肯再度安寝。
楚樽行自然清楚他心中所想。
背上伤口夜间总会隐隐作痛,就是想睡也睡不安稳,故而云尘每次喘着粗气醒来时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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