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暗环境里出来,云尘时有些不适应外头刺眼光线,楚樽行见状扬起手掌挡在他眼前缓片刻。两人这阵刚好赶上围猎接近尾声,索性也就都不上马,牵缰绳徐步往起始点走去。
寒冬日里最怕便是遇上烈阳,身上衣物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骑射服是贴身缝制,料子不厚却异常保暖。走这些会儿,云尘也觉着身上有些发热,便想解袖腕透透气。
谁料手上刚动动,身后却骤然传来阵疾风,里头还伴随着侍从惊慌嘶吼。
“殿下小心!”
何明哲从医几十年,也从没未见过这般离奇死法,心下时有些摸不准,当即将详细情况去封信向楼仓询问。
楼仓回信没几日便送回来,信上只写个字。
蛊。
云尘原想继续去信问个仔细,可何明哲却只是无奈摆摆手示意他无用。楼仓是他师父,他解楼仓性子,能写在纸上,便已是他知道全部。
此事最终也没个后续。
“自然不是。”云尘面色微沉。
当年云澜死,虽说对外宣称是因病,bao毙,但只要是宫里老人都知道,他哪是因病,bao毙,分明是被活活饿死。
云澜向体格健硕能文善武,怎可能说病就病。
那阵他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突然从有日开始,便吃不下任何东西。哪怕是强行喂下去饭菜,也会被他尽数吐出来。
整个太医院得知后倾巢而动,连带着还从民间秘密搜罗众医师,忙活好些天却仍是查不出个所以然。
云尘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帝王自古冷血多情,后宫女子又数不胜数。新宠上位照旧能震慑后宫,那结发妻子也不过只留下他时半刻柔情罢。
云澜死似乎并未将湖面激起多大波澜,冠上他嫡长子身份,甚至能称声喜讯。无关者只是茶余饭后谈论唏嘘,与而之利益相关者则是对此面露悲痛,转头窃喜。
人情薄如纸,难测也难留。
云尘默好会儿才从过往情绪中脱身,他低叹声,将散落在外面东西按位逐归放好,拍拍按在自己肩头那双有劲让人心安手:“出去吧,外头应该也快结束。”
楚樽行低低应声,伸手拉他起来,灭油灯里火光,沿原路出地洞。
平日里意气风发人,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靠着每日传输过去内力苟延残喘着。
可内力再多又如何能跟米谷杂粮相比,撑没几天后云澜身体便每况愈下,从个精壮紧实成年男子,慢慢变成具再无生息皮包骨头,死在皇后怀里。
云澜死后,皇后因受不住丧子之痛日日缠心,绝望折磨之下给顺帝留封绝别书,恳求他务必查清其中缘由,随后便自缢于寝宫,抬脚追去奈何桥。
皇后是顺帝王爷时便娶进门结发之妻,云澜也承接他初为人父喜悦。如今两人相继与他阴阳相隔,顺帝虽是愤恨,却苦于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迟迟拍不下板。为稳定朝中上下,只能出此下策对外宣称云澜是因病,bao毙。
皇子薨按大顺律法应该停棺三日,云尘从始至终都不相信云澜死于意外,便主动请命去守着他棺木,背地里却暗自托何明哲开棺将其全身上下细细检查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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