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时辰?”他声音低哑晦涩,像是从砂砾中勉强挤出几个字音。
“老实点,针拔再动。”楼仓掌将人拍回去,几下抽银针,又揭开他面上白布,半是忧虑半是期许道,“可能看见些光亮?”
楚樽行上下开合着眼皮,如此反复有八九回,眼前才从片混沌缓慢有星点人形。
于是他点头笑笑:“能看见光亮,还能看见楼前辈。”
楼仓闻言松口气,绷许久脸
“自然不是。”云尘好笑道,“带回宫先扔去当几月杂役,后事便往后再说。”
他这话未及全,抛开漓妃这岔,留下景何存也确是藏些私心。
楚樽行在将军府日子直便是扎在他心头根毒刺,他实则大可在外头随意安排些差事给景何存,可那些似曾相识往事和手上伤痕,看着终归是让他于心不忍,像是终于找到个地方能对此有些作为。
他将下巴搁在窗沿上,静静望着外边闪过景象,也不知脑中那人现在如何。
珠流璧转,年岁晃便已过树影婆娑。凉风又至,白露催生,梧桐落叶,满目皆是不吝泼彩斑斓清秋。
“何人?”景何存条件反射地问声。
云尘漫不经心地笑笑没回话,半耷着眼皮,半真半假地望向他:“身边虽是不要旁人,但也确实有个地方用得上你。”
他顿顿,刻意吊着景何存耐性:“到底你第回见面便是因着你偷人家东西,若是将你带回去,万你本性难改拿着东西跑该如何是好?”
“不会!”景何存喝干净汤,板着脸,言辞郑重道,“好哥哥能留下无以为报,切莫说是偷东西,便是府上有何人少东西都能将其找回来,若做不到,您再将赶出去就是。”
云尘听得失笑,努努头让他快些吃。等人三口碗面吃饱喝足后,才结账让人跟着回宫。
霜寒岛这阵也热闹得很,众人背着簸箕欢谈结伴着去茶地里采茶,孩童跟去可闲不住,便团团围在起斗蟋蟀玩。
戎凝香守在药罐前掌控着火候,直等上边均匀地冒轻烟才将其倒进碗里端去屋内。
“岛主,药煎好。”她将药碗放下,朝钟离年微欠身,上前几步忧心忡忡看着榻上人,询问道,“楼爷爷药还是不管用吗?”
楼仓沉着眉梢,不甚犹豫道:“应该是不成问题。”
楚樽行刚挨过蛊毒发作,偏着头缓许久才茫然若迷地动动手指。他双眼上盖着块白布,上半身赤裸着,穴位处还扎数十根银针。
云济找萧谓浊要辆软轿,顺道将景何存事告知,又把那钥匙给他让他带人将里头财物如数还回去,还自掏腰包地把少银子垫回去,这才上轿。
棕马沿着小道缓步跑去,景何存手持着马鞭坐在架旁,他赶马赶得极稳,路上竟也是半分颠簸都无。
云济掀开帘子看看,片刻后还是问道:“尘儿将他捡回去做什?”
“宫里眼下算不上安分,他功夫尚可,便想着带回去跟在母妃身边护着。”云尘道,“后宫里难免掺杂些别有用心之人,摸不清底子放母妃身边也放不下心。”
“那你便摸清他?”云济像听见什奇闻,满眼不可置信,“个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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